“不怕。”赵传薪锃亮的皮鞋,踩熄了烟头“不但不怕,信不信很快慈禧就要给我封官儿了”
“这是为何”
柏文蔚是真不懂了。
“赵某就喜欢敌人看不惯,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慈禧想来是感受颇深。人要死前,多少会有些预感。我猜,她已经开始筹划身后事了。”
既然头等车厢里,除了他们俩已经没了别人。
柏文蔚的胆子大了起来“人死如灯灭,她恋栈权势,可死了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你猜,她会立谁为嗣”
“载沣”柏文蔚彻底放飞了自我,什么都敢说。
严格来说,他现在身份和吴禄贞一样,都是孙公武派来的卧底。
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可忌惮的,而对面的人又是胆大包天的赵传薪。
“屁”赵传薪嗤之以鼻。“慈禧掌权多年,立嗣不但必须有她们叶赫那拉氏的血统,还须得与她们叶赫那拉关系亲近,所以必须是溥仪。”
这是为何
因为溥仪他娘,是荣禄的幼女。
荣禄幼女,是慈禧的养女。
庚子回銮后,慈禧便将养女指婚给醇亲王爱新觉罗载沣,生下了溥仪。
柏文蔚将信将疑。
无论如何世人已经明白,立嗣不是载沣就是载沣的孩子。
溥仪年幼,载沣崛起已成必然。
赵传薪继续道“既然她认定了是溥仪,那么就会给他铺路,不能让她叶赫那拉断了血脉传承。他最忌惮的人是谁”
柏文蔚挠挠头“袁项城,还有,赵先生你”
张之洞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现在慈禧最担心的就是袁大头,事实证明她的担心也是对的。
赵传薪说“奕劻在慈禧手底下作威作福久了,念在旧情,或许不会拿他怎样,但权势太大,必然会被派个差事支出京城。
袁项城更不用说,慈禧十有八九会釜底抽薪,将段祺瑞的第六镇新军调离京城,换成铁良的第一镇,袁项城即便有想法也无可奈何。
这两人才是她最忌惮的,我最多算是个不确定因素。
当年炮轰紫禁城,肯定给老东西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她吹灯拔蜡前,弄不死我,那肯定就要想办法安抚我,还要让我滚的远远地,以防关键时刻京城乱起来。”
“”有理有据,柏文蔚无法反驳“可又如何确认她冬天必死她若不死,一切都是空谈。”
同时又觉得,赵传薪还是故意跟他说这些,就像之前故意跟乘警说他要去天津卫一样。
赵传薪到底安的什么心
赵传薪笑而不语。
朱尔典知道赵传薪去天津卫是安的什么心。
因为赵传薪说过,西历9月18日,朱尔典,卒。
这不眼瞅着9月18号在即。
因为头等车厢所有洋人提前下车,很快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这位牛逼哄哄,后来甚至威胁袁大头的驻华特命全权公使,当即觉得头皮发麻。
他摸着胡子思索英国在天津卫的驻军人数最多,高达1000人。
列强为保护租界利益,在维护治安这一块想来是抱团的,有事彼此呼应,加起来也得有个三千人左右。
可这也无法给朱尔典带来安全感。
因为显然袁大头在赵传薪一事上的态度向来暧昧。
谁也搞不清他关键时候靠不靠得住。
朱尔典摩挲自己的光头,思忖再三,忽然眼睛一亮不如去京城。
其实在京城,列强于使馆区的驻军还没有天津卫多。
可别忘了,京城有段祺瑞的第六镇拱卫,如今的新军今非昔比,而使馆区就在紫禁城之侧,料那赵传薪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暗杀他。
说干就干,朱尔典立刻动身。
当朱尔典到了京城使馆区,找了些老朋友,告知了内心的担忧。
老友当即神神秘秘的说“我知道有个人,他声称自己和赵传薪是至交好友,甚至还认识赵传薪的情人。他和赵传薪做过军火生意,因为赵传薪需要一批枪支弹药,日俄战争,沙俄在关外留下了大批的武器,那正是赵传薪需要的。我可以为你引荐他,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朱尔典将信将疑,但他心里十分打怵赵传薪,这时候任何救命稻草,都得牢牢抓住。
于是,便在东交民巷外的酒吧,见了这位神秘的赵传薪挚友巴克斯。
这是个打扮的油头粉面的年轻人,看着不太稳重的样子。
朱尔典对他第一印象是不信任。
但巴克斯的另一个身份,又为他增添了几分信服力莫理循的助手。
莫理循这个泰晤士报驻京首席记者,在京城是鼎鼎大名的。
这个身份是可以证实的,朱尔典不得不信。
巴克斯得意的说“朱尔典先生,我和赵传薪的关系很密切,我甚至认得他的情人,是个美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