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回到家里,父母自然责问为何这么晚了才回来。
唠叨了几句外面不安全之类的话。
“我吃过饭了,我先回屋了。”
少女一句都没听进去。
多种情绪交织,高野真梨子心慌意乱,关好房门,拿出那张字条。
上面是手写体花体英文以下是我地址中国鹿岗镇烟光街林海路1号院。电报电话包里有十块女士手表,十条珍珠项链,十个发卡,十副耳环,十对手镯。生活过得去,就换着穿戴。生活艰难,拿去卖掉换钱。
没了。
没有浓情蜜意,没有眷恋不舍,字里行间透露着实用主义风格,这很赵传薪。
打开包包,果然,里面除了当日买的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还多了字条里记载的那些奢侈品。
也不知道赵桑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高野真梨子哪里舍得卖,一会儿愁苦,一会儿微笑,将东西仔细收好,藏匿起来。
做完这些,她脑门已经累出一层细密的汗。
她喃喃自语。
“赵桑,我好喜欢你啊。
我只想要你的人,不想要你的东西啊。”
给少女种了个梦的男人,走的时候没有带一片云彩。
赵传薪原本打算买船票,直接去港岛。
却发现新户港戒严了。
他看见了一個熟人的身影朝海光。
老小子正和警察在一起说什么,头发更秃了,阳光下头顶锃亮。
除此外还有大量的宪兵排兵布阵,严守以待。
神户接连发生粮库、银行和邮政失窃的大案,想来这是准备要死磕到底,捉拿案犯了。
赵传薪不愿意冒险。
朝海光在这里,一定是有深意的。
他打听最近去中国的专线,只有一艘英国船是去那边的。
问明时间后,直接跳海,自海中偷偷登船。
如他这般“偷渡客”,令人防不胜防。
进了大海,鱼都跑不过他
此时的轮船速度也不慢,没有船票的赵传薪,低调的找了一间客舱,度过了一周时间抵达港岛。
他也没有跟着人流下船,船上多是英国人,他跟着太扎眼了。
依然跳海。
刚游上岸,就被人给拦住。
本来他不必“湿身”的,可避免麻烦,在浅海靠近岸边的地方,撤了蔚蓝幽灵甲。
此时,他正拧着湿漉漉的衣服和裤子,浑身上下只穿了个平角裤。
“喂,你系屈蛇嚟衰仔”
一个穿着马褂袒着胸怀,嘴里叼着卷烟的粗壮汉子,带着几个人拦住他。
在美国的时候,和唐人街的余文轩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
赵传薪多少能听明白一点粤语了。
“系呀”
属实说,他觉得粤语还挺好听。
但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粤语,就有一股子大碴子味道。
没那个天赋知道么
“到咗呢片马头,想做嘢就加我哋中中盛堂”
赵传薪侧着脑袋在沙滩上跳,空出耳朵里的海水。
笑嘻嘻说“咩中盛堂唔中盛堂嘅,我唔明啊”
当年反清复明的洪门,经清廷和洋人轮番教做人后一蹶不振。
到了港岛后报团取暖,开设堂口,其实都是社会底层的人。
上世纪中期,港岛开埠后,三合会的人数就有数万。但凡有苦力馆的地方,都是三合会的聚集地。
后来三合会分裂了。
时至今日,港岛小小弹丸之地,堂口不下数十个。
人员壮大后,原本只是为了谋生的这些堂口,开始不干人事了。
互相征伐,抢地盘当苦力只是等闲,更下作的事也是不少干的。
眼前这个中盛堂,就是其中之一。
见赵传薪浑身湿漉漉的从海里爬出来,以为他是偷渡来的呢。
立刻上前询问,摆架子报名号想要招揽赵传薪加入他们。
这些堂口为了发展不择手段,人越多,生存土壤便越肥沃。
他们想的也没错,赵传薪从某种角度讲,确实是“偷渡”而来。
听了他的话,男人怫然不悦“唔明我教训教训你,你就知喇”
赵传薪没接茬,反问道“鹿岗镇慈善会,知道他们在哪么”
男人一听,对几个手下说“原来系北佬。”
旋即转向赵传薪磕绊的说“想找他们乞食”
赵传薪看着这个地缸身材的汉子,觉得挺有意思的。
还懂得照顾他这个“北佬”,用很勉强的官话问答。
他摇摇头“不乞食不乞食,那里有我朋友。”
“佢哋与联字头发生冲突正讲数,你定匿远啲好”
赵传薪皱眉。
鹿岗镇慈善会和什么联字头发生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