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从李扁鹊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友善。
如果友善度也有数值的话,在他所有初见的人里,李扁鹊绝对是初始数值最高的一个
再看向那几个游走在伤员里的医士,林泰来不知怎得,想起了徘徊在非洲大草原上的秃鹫。
这大概就是生态系统啊,林教授忽然有所顿悟,感悟到了一丢丢的天道。
等林泰来感慨完,然后指着一个伤员说“不许救他,别人随意”
这个伤员就是刚才热血上头后,带头叫嚣的南京打手头目,终于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
底层江湖就是这样残酷,幸亏林教授主打项目是文学。
又来到港口岸边,却见一群闲散人士围了个大圈子,对着圈里人品头论足。
“啧啧,原来这就是金陵十二钗之首马姬啊。”
“开眼了,听说这是最近十几年江南名气最大的女人。”
“气质不错,可惜年纪有点大了。”
“你懂什么,这年纪才有韵味。”
在人群圈子内,张家兄弟这两条汉子一左一右,将马湘兰死死的看守在原地,跑都跑不掉。
半刻钟前还意气风发、气定神闲、洒脱明快的金陵花界大姐大马姬,现在却像失了魂一样,恍恍惚惚的不知还剩几分神智。
弱小,无助,又可怜。
张文看着远处那些奋勇追杀残敌的其他小弟,不屑的对弟弟张武说
“这就是我们能轻轻松松当左右护法,他们却都是傻卵的原因
他们不明白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坐馆说过的,要会用脑”
张武嘀咕说“咱们身边这个名媛,我看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连水深水浅都不知道,就傻乎乎的跑过来打头阵,这不是给坐馆白送上门么”
林泰来叹口气,生态系统真是多种多样,每个人都在适应环境。
“散了散了”林泰来对着人群吼道。
看到提着带血铁鞭,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的巨汉,马湘兰稍稍的清醒了一点点,从全傻恢复到半傻。
“奴家无话可说,任君处置,只恳请让奴家再见伯谷哥哥一面”
林泰来简直听不下去,你马湘兰三十好几了,又叫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哥哥,你们肉麻不肉麻
马湘兰口中的伯谷哥哥,就是苏州本地文坛盟主王稚登,马湘兰一辈子深情的对象。
不知为啥这两情人以兄妹关系相处,挺变态的。
林泰来将铁鞭扔给张家兄弟收好,然后居高临下的对马湘兰道
“别扯那些没用的,你这个金陵第一名媛,能不能跟我认真的谈谈文学”
这叫不忘初心,林教授不会忘记,自己的初衷是文学。
马湘兰自叹只身落于贼手,处境可怜,凄婉的说“只要能再见伯谷哥哥一面,文学就文学了。”
林泰来有点无语,就你这失了智的样子,还谈个屁文学啊
忍不住就讽刺道“你执着去见王稚登干什么想让他难堪吗”
马湘兰反问说“本月姑苏文坛盛会,推选文坛新五子,奴家要为伯谷哥哥助威捧场,怎么就是难堪了”
林泰来“哈哈”大笑,“助威捧场你可真笑死我了
我可以告诉你,王稚登肯定会入选文坛新五子但你觉着这真的是荣耀吗”
不等马湘兰再说什么,林教授抢着继续说“第一,我们苏州城的文坛泰斗人物,什么时候需要给别人当宗门五子了
文坛复古派鼎盛的前七子时期,我们苏州同时有江南四大才子,并没有甘居前七子之下啊。
后七子兴起的时候,文征明需要讨好后七子,加入复古派吗
现在你觉得王稚登当这个复古派宗门新五子,还是荣耀吗
第二,王稚登今年已经五十一岁了吧而这次新五子候选人,大都是三十几到四十左右的
所以王稚登以五十一岁的年纪,以苏州本地文坛盟主身份,求得恩赐,和一群后辈同列新五子。
我再问一遍,马姬你觉得这是荣耀还是耻辱这是利用他,还是可怜他”
马湘兰顿时又从半傻状态变成了全傻,心境一点一点的破碎。
林泰来又大声的质问“所以你再告诉我,马姬你去助什么威,去捧什么场
去为了王稚登被糟蹋,被人踩而助威捧场吗
而且他还有可能是自愿的,你就这么想亲眼看着他难堪吗
你就这么想出现在现场,让他更加难堪吗”
马湘兰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突然哽咽着问道“你住在哪里”
林泰来愣了愣,下意识的答道“关署旁边的城隍庙。”
马湘兰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好地方,今晚我想喝酒,能一起吗”
林泰来“”
我只是想打消你的杂念,好好的与我讨论文学而已,你怎么总是有乱七八糟的念头
你们这些文艺名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