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阿达米尔是扎尔领主的儿子,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而身为领主儿子的他必须以身作则,血源的欢愉仪式他必然是要参加的,而这,就是阿达米尔出逃的原因。
他是那种对延续神明血脉不太感冒的人,而且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完全没有机会延续神明血脉,在那场狂暴的祭祀仪式上他根本没有机会把自己的种子播出去。
也算是另一种角度的自知之明了吧。
事实证明当信仰与菊花形成对立局面的时候,男人们还是可以做出足够理性的抉择的。
只是,这货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很不男性化的神情举动,让人觉得他其实就应该是那种乐在其中的性质才对……
…
阿达米尔·蓝礼是个复杂的生物。
至少迈洛也不晓得自己捞了个什么玩意儿上来。
而在这家伙滔滔不绝地从童年阴影谈到原生家庭问题以及父爱缺失什么等一系列乱七八糟东西的时候,迈洛很果断地止住了他这股一发不可收拾的倾诉欲望。
“我对你和你老父亲的情感纠纷没有任何兴趣,非要说的话,晚些时候你可以对着后面那条双头蛇倾诉,他在这方面跟你应该挺有共同语言的。”
然后阿达米尔就非常识相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现在他也发现了,在这伙人面前装可怜是没用的。
即便他拥有着胜过九成女性的柔美外表也无济于事。
而且很明显,与蛇人为伴的这伙人根本不是为了参加欢愉仪式而造访扎尔聚落,他们另有所谋。
…
“你们是三女神的信徒对不对?错不了,一定是的。”阿达米尔大胆地做出了自己的推测。
迈洛几人没有回应他。
于是阿达米尔更加笃信了。
他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三女神教派正在密谋侵吞扎尔,请相信我,我的心也是向着伟大的三女神的,我曾经在扎尔的东部为女神的眷族们指引过道路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为扎尔降下救赎啊?这里在邪恶领主的统治下民不聊生……”
看得出来,添油加醋和自由发挥也是阿达米尔叙述过程中避免不了的环节。
但他也确实提到了一些迈洛在意的东西——三女神的眷族。
“说说你见过的那三女神的眷族。”
…
在提及三女神眷族的时候,阿达米尔的情绪第一次沉淀了下来,没有了先前那些令人作呕的扭捏姿态,眼眸中缓缓被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所占据。
“它们在寻找着什么……”
“我不清楚,但它们肯定在寻找些什么。”
“万幸,它们完全看不上我的灵魂,即便我目睹了它们在幽邃世界中行走的轨迹……”
“我真的指路了,但我是瞎指的。”
“它们问我可曾见过阴霾笼罩的痕迹。”
“我不明白,完全听不懂,那些阴森的家伙们手中提着的灯笼,照得我浑身发冷。”
“它们有好多双眼睛,好多好多……”
“黑色的皮肤…嗯……黑色的…不,不对,根本就没有皮肤……”
“我不知道,头好痛,我想不起来了…”
……
说到最后,阿达米尔似乎真的感受到了那股寒意,整个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迈洛看了看严,严也看了看迈洛。
老实说,以阿达米尔的这番描述,他们暂时没能在记忆中找到能与之相对应的种族或独立生物。
那几个关键元素凑到一起,确实脑补不出什么东西。
灯笼、很多眼睛、幽邃世界、黑色的皮肤…
即便是刚刚窥视过不同时期四位沃瓦道斯亡灵记忆的迈洛也没有任何头绪。
世间眷族的数量何其多,甚至某些上位者都记不住自己的信仰体系之下有多少污秽邪祟、见不得人的眷族。
可……
“你怎么知道那些东西就是三女神的眷族了?”迈洛动了动手指,从阿达米尔的眉心处勾出一些黑色烟雾之类的东西。
“它们整条队伍都在诵唱着三女神的歌谣,一刻都没有停过!是真的,泪之女神…叹息女神……黑暗…黑暗女神……世间的一切爬虫爱戴、侍奉着祂们,我们的心灵、梦境和肉体,归属于祂们的秩序……”
阿达米尔在回忆过程中莫名其妙地唱了起来。
那断断续续的古怪歌谣似乎印刻在他的脑海中,此刻被什么东西激活,重新开始播放。
…
“你说过,你给他们指了路对吧?”
早些时候在萨拉伦迈洛已经透过悲伤老妪的眼眸洞悉了一些隐晦的讯息,发现祂们也在寻找那座被阴霾笼罩的城市。
悲伤三女士要确保伊妮德在过去、当下和未来都维持死亡的状态,以此杜绝神祇回归的可能性。
那么阿达米尔所描述的大概率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