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第二次压马路的行为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炎热的天气和拥挤的人潮很快就又把他们赶进了相对凉快的庙里。
这一次不是一座小小的土地庙了,而是大了很多的财神庙。商业繁华的街巷出现一座气势恢宏的财神庙,好像也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庙门口的对联也很有意思,很直白的写着这么两段,上联是“莫嫌我庙小神小不烧香试试”,下联是“你休仗权大势大如要作恶瞧瞧”,连个横批都没有。
马谡和张玉田估计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瞥见这对联,脸色都有些古怪。至于英国的三位使者,两位压根就看不懂,看得懂的那位表情又最少,因此谁都没有露出异样。
走进下沉式的财神庙,可能因为地势较低的原因,里面比外面阴凉了许多。
捕快们没有让一路围观红毛的老百姓跟着一起进来,因此庙里不挤。
财神庙的庙祝是一位留着美髯须的中年道士,众人进来时他正在边上的蒲团打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听到动静,他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即便是后来睁开眼,看到了身着官服的马瑀和张雨田,仍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只见他淡漠地冲着众人放了个云点头,并没有舔着脸迎上来,跟刚刚土地庙里的那位笑靥如花的庙祝形成鲜明对比。
跟别人不一样,这位庙祝没有剃头,而是留着汉族的传统衣冠发式。虽然是出家人,穿的也就是普通的棉布道袍,但却比边上那群锦衣华服的官员瞧着还要顺眼多了。
到底是金钱鼠尾发型太丑了,随便出现一个正常点的,就能给人端端正正的感觉。
而且由于他的神色并不谄媚,与随行官员们的寒暄也是很随意,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不卑不亢的气质,倒反令来到这里的英国人高看了一眼。
两位充当翻译的传教士可能是因为信仰冲突,并没有进庙,就站在庙门口的树荫下聊天。要不然见了庙祝可能会生出嫉妒之心,这装逼的范儿,就是他们想要达到的境界啊。
斯当东和约翰·巴罗虽然都是新教教徒,但在这10个月的旅程中,他们其实已经起了叛逆之心,被欧文家族的东方神投喂得失去坚定信仰了。
此时听到欧文解释说这里供奉的是掌管人间财富的神,顿时眼睛一亮。
钱这个东西嘛,总是多多益善,谁还能质疑掌管财富的神呢?
就看财神身为道教的神,都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佛教的寺庙里享受供奉,便可以知道财神是可以打破信仰结界的。
凡是信过会显灵的神,那就瞬间打开了格局,反正来都来了,那就烧柱香呗。
欧文对给财神上香不感兴趣,但是他对这座财神庙倒是有点兴趣,因为他在这里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在斯当东和约翰·巴罗跟着大清的官一起有样学样地祭拜财神时,欧文的目光则看向了财神的背后。
跟他一样目光飘向财神相后面的,还有这座财神庙的庙祝。
他之所以见到本地父母官都这么淡定,那是有原因的。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在庙里遇到了比父母官还要更牛逼的人……应该是人吧?
就在县令张玉田的师爷在指点着斯当东和约翰·巴罗求签之时,神像的背后款款走出来一位衣袂飘飘的女子。
此女的打扮既不像汉人,也不像满人,倒像是戏文里的仙女。
这个时期大清的百姓普遍都穿棉衣,颜色也很单调,穿得起丝绸的人家那都是地主士绅阶级了。贫富差距是一目了然的,很好区分。
而眼前此女身上的服饰既不是棉,也不是丝,乃是十分飘逸的轻纱,头上的发型也跟普通女子完全不一样,有几分唐风的色彩。
观察入微的几位清朝随行官员很快就将女子从头打量到脚,对于她长裙底下若隐若现的绣鞋,表现出微微的诧异。
毫无疑问,这是一对天足——即没有缠过脚的足。在大清朝,满族的女子是不缠脚的,只有汉人女子要缠脚。这倒不是清朝当政者对她们的压迫,恰恰相反,以前清朝皇帝还下过不许缠足的令呢。
可眼前这个女子就很奇怪,看着不像是满人,但也不像是深居闺阁、以三寸金莲为美的汉族小姐,当然更不像是平民百姓。她的衣着气质和目光,就让人很难下定义,特别与众不同。
她到底是谁?
“这位女菩萨是?”县令师爷第一个开口询问。
“在下普陀山道姑。”女子声音如银铃一般动听,可说的话却那么不靠谱。
普陀山什么时候有道姑啦?身为本地父母官的张玉田都不曾听说过。
在场的大清土着,哪一个没有去普陀山拜过观音大士呀?和尚庙里有道姑,这不是闹吗?
欧文瞧着女子淡淡一笑,但什么话都没有说。
在场的人里只有一个人能准确说出眼前女子的身份。没错,那就是欧文。
cospy仙女的女子也不是旁人,正是夏青黛。她身上穿的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