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工被带下去清洗了,夏青黛赶海的美好心情也受了些影响,情绪有些低落。
欧文见状提议道:“表妹,我在隔壁的起居室摆了一台钢琴,您愿意来听我弹一曲吗?”
“好呀!”
能听钢琴高手弹琴,这还有什么犹豫的,夏青黛当即便转身跟着欧文去了隔壁。
这是一架很新的钢琴,样式就是18世纪主流的柜子形状,是欧文在买下这幢别墅后,去伦敦的钢琴店定制的。
他买这幢海边别墅,就为了夏青黛曾提起过喜欢大海,方便他们偶尔来海边度假。既是如此,自然也不能少了陶冶情操的音乐,所以钢琴是第一个被搬进海边别墅的新物件。
欧文给夏青带弹的是他写给夏青黛的两首曲子,难度算不上太高,但旋律极美,特别符合夏青黛的现代口味。
“真好听。”夏青黛和欧文一起坐在长长的琴凳上,闭着眼,沉静地享受着音乐。这两首曲子还得是欧文亲自弹,才最有那股韵味啊。
欧文独奏两曲之后,又跟兴致被勾起来的夏青黛一起合奏了几曲。
不知弹了多久,夏青黛听到门口有动静,停下指间的动作,扬声问:“是不是已经洗好了?把他带进来吧。”
“回夏伯爵小姐,是的。”海姆谄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就是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刷洗了几遍的男童,浑身看着还是有些灰扑扑,脚上踩着又脏又破的布鞋,局促的站在两人面前。
夏青黛同情的目光轻轻落在他的身上,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男孩涨红着脸,不敢回话,被海姆在背后悄悄拿拳头捅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回道:“我,我叫汤姆,今年七岁,我家里还有爸爸妈妈和5个兄弟姐妹。”
“你不是孤儿?”夏青黛追问了一句。
“我不是孤儿。”汤姆低着头小声回着话。
夏青黛有点不敢相信,有父母的孩子会让这么小的娃挣这份钻烟囱的钱。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气道:“你们家里很穷吗?”
这是句废话,问出口夏青黛就感觉自己有点脑抽。
汤姆赧然“嗯”了一声,怎么会不穷呢?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家里孩子实在太多,所以他才会在五岁的时候,被父母卖给现在的师傅当清扫烟囱的学徒。
当了学徒后,他依然还是吃不饱饭。至于工钱,自然是更没有。比他年长的师兄们倒是有工钱,但是听说也很少,一周就一便士,同样很难填饱肚子。
整天钻在漆黑狭窄的烟道里,小小年纪的他,都已经有点佝偻了。
夏青黛实在是有点遗憾,她倒宁愿这小孩是位孤儿。这样她便有理由送他回自己和欧文办的浮翠福利院了,多养一位小人,对她来说没有难度。
可人家现在有父有母,还有师傅,那她就爱莫能助。
顿了片刻,夏青黛转头问欧文:“法律里面没有规定童工的年龄吗?”
英国的绅士自小的学习内容里也包含法律,是以她才会问欧文。而且后者现在是治安官,经常抱着本律法的书自学,想必对这些应该是了解的。
欧文有些惭愧道:“1788年时颁布过关于童工的管理办法,规定最低工作年龄为八岁。不过您知道,这种事情并没有设置专门的人负责,难免敷衍。”
“唉,悲惨世界的现实版。”夏青黛想到维克多·雨果的小说了,唏嘘不已。
这世上果然穷病最可怕。没有父母的孤儿很可怜,降生在贫困愚昧家庭的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青黛也不想多问了,她看了欧文一眼,后者便心领神会地随手掏出两个先令,赏给了这可怜的孩子。
汤姆手里紧紧攥着两枚先令,别说道谢了,根本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站在边上的男仆海姆看到别墅的新主人这般大方,眼珠子都要瞪起来了,心中直呼这小鬼运气真的太好了。
在送小孩出去的时候,他倒是很想收下小孩递过来的一半孝敬。可是一想到那位慈悲心肠的伯爵小姐乌黑若黑洞般的眸子,他又强忍住了贪婪。
直觉告诉他,这个钱不能贪,老老实实跟着主子,有肉吃!
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身为一个活在海边的人,他还是懂的。
而他也幸亏没拿,因为欧文和夏青黛双双站在二楼窗户口,目送着小男孩离开呢。
看着走出铁门外的小男孩一蹦一跳的喜悦劲儿,欧文低声道:“这位看家的男仆虽然不够机灵,但还有几分底线,可以一用。”
夏青黛看不透人心,但她相信欧文的判断:“欧文,我们浮翠山庄古堡的烟囱,是怎么清理的呢?难道也是这样的男童吗?”
欧文坦然道:“我虽然无力改变所有人,但也不至于同流合污,浮翠山庄的烟囱清理工作不用小孩。我们家族的古堡建得早,百年前设计的烟道也不像现在这么狭小,清理工作不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