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还欲再说,却见有人驾着马,一前一后往这边来。
“陛下。”
正是王庭樾、小五。
高潜抬起的手又不动声色地落回原处。
梁婠并未察觉,低下头从佩囊里拿出一只小瓶,倒出几粒褐色药丸,放进高潜手里。
高潜看着掌中的药丸,这个新换的药丸极其难吃。
梁婠一望他神情便知,道:“陈太医的医术了得,这是我们前些天几经尝试后,新改良的方子,药效应该很好,唯独口感的确——但良药苦口。”
高潜狐疑瞧她,哼笑一声:“就算能做得可口,你也是不愿意的。”
倒是一针见血。
梁婠点点头,很是坦然:“是啊,所以,你没得挑。”
说罢也不再管他,起身迎上王庭樾。
高潜看看手中药丸,再看看梁婠,心中万般惆怅却又无可奈何,慢慢垂下眼,无声地笑笑,随即一粒一粒放入口中咽下。
良药苦口……
是苦是甜总是有了对比才知道。
所以,也不算苦。
王庭樾身体也并未痊愈,这么一个来回地折腾,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梁婠走近:“你缓缓再说。”
王庭樾神色凝重,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梁婠见他这般心里发沉。
高潜抬眉瞧一眼,似乎早有所料。
“无妨,说罢。”
王庭樾这才道:“前面河谷处有打斗的痕迹,臣和小伍一路查探过去,发现河滩上有不少尸体。”
梁婠惊讶:“尸体?难道裴将军……”
王庭樾摇头,道:“没有见到裴将军,他们身着布衣,面容俱毁,虽不辨容貌,但臣仔细检查过他们的手脚,还有身上的旧伤,可见并非普通百姓,确实是行军打仗的人,很有可能是来接应我们的,裴将军有腿伤,死者里头没有发现伤到腿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黑衣人的尸体——”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只看梁婠,又从怀中摸出一小块碎布。
梁婠拧眉。
这是?
待看清绣在上面小小的徽记,她眸光一缩,这分明是周……
梁婠摇头,非常坚定地否认:“不可能的,他没必要这么做。”
高潜沉眉思考,并未言语。
王庭樾看着梁婠坚定的目光,点头道:“臣也觉得不会,既然不是他,那么也有可能会是旁人,毕竟,这么放了我们确实不好向周君交代,他们或许有所顾虑不能直接对我们动手,但至少能逼我们回去……
当然,这只是臣就黑衣人是周人的情况下所猜测的,到底他们是不是周人,也不好说,或许是别有用心之人伪装的,现在未查明前,也不好轻易下定论。
若是有幸存的人就好了。”
王庭樾略略思考又道:“不过,比起真相,臣认为当务之急,是陛下尽快离开这里,在弄清黑衣人的来路前,咱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
梁婠心里也明白。
搞不好黑衣人已经发现他们的行踪。
高潜站起身:“走吧。”
靠在马车跟前的钱铭见状,忙不迭地跑过来,扶着高潜上马车。
钱铭负责驾马车。
车内,高潜靠着软垫闭目休息。
梁婠倚在窗边,手里捧舆图,一会儿看看舆图,一会儿又看看窗外。
不是他们不想绕行,实在是因为河谷是必经之路,其他地方别说马车过不去,就算是马匹也走不了。
行了没多久果然见到王庭樾说的河谷。
河谷路不好走,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子。
马车驶得晃晃荡荡。
又沿着石子路继续前行,到了一处河滩,河滩上躺着不少血肉模糊的尸体,面目全非,死状极其惨烈。
梁婠心惊,只远远瞧着就觉得后脊发寒。
究竟是何人所为?手段竟如此毒辣!
“将军!那边好像有人!”
忽然,骑在马上的小伍低呼一声。
梁婠放下舆图,从窗户探出头,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
高潜也睁开眼,紧抿着唇。
这个时候只希望碰到的是友非敌。
马车停了下来。
得了王庭樾的允许,小伍跳下马直往草丛里头去。
方才他在马上看得很清楚,这里的草丛在动,现在走得近了,瞧着确实躺了一个人,却是一动不动。
半遮半掩之下,敌友难辨。
小伍摸出怀中的短刀,举着刀一步步靠上前。
就在他右脚刚迈出一步,草丛里的人忽地纵身跃起,扬手朝着他的面门劈下来。
小伍险险一避,左手一抡,右手上的刀刃就要朝那人扎下去。
“小伍?”
那人叫了一声,似是不敢相信。
小伍定睛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