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昭仪与皇帝离席不归,现在太后与皇后又相继离去,高位上已是空荡荡的,酣畅饮酒的人不免停下,面面相觑,这个晚宴实在是古怪得很。
有那好事者,早在外头寻人时,便听得消息,现下人人疑惑,难免比旁人多生出几分优越感,神秘兮兮卖着关子,勾得人好奇十足、兴奋不已。
待吊足胃口,才透露一二,言辞用得委婉隐晦,指向却又明明白白,引得一众人遐迩。
春华殿的外院,并不漆黑,随处可见的宫灯,精巧华美,散发着金灿灿的光亮。
文瑾在前头带路,曹若宓陪着太后跟在后面,步子很快。
这种事,要抓就得抓现行
原不想闹太大动静,可他们本就人多,再带上几个宫人内侍,竟也是浩浩荡荡的一群。
曹若宓不动声色地撩过一眼,从方才开始,太后便绷着一张脸,眸光冷冷的。
她目光不显刻意地投向文瑾,语气带了几分犹疑。
“可看清了,确定是昭仪”
不等文瑾回答,太后沉声“想那招摇过市的模样,谁又能将她认错”
曹若宓也不再追问,淡淡一叹,吩咐道“若当真是昭仪,此事决不能叫外人知晓,先将人打昏,套了袋子,从偏殿后门拖出去,待宴席结束再处理。”
跟着的内侍宫人齐齐应了声。
又问“主上呢此事还得经主上审过”
太后冷声打断“拖出去打死,不用再审。”
三言两语间,也到了雅室门口。
内侍早将附近的人寻了由头驱走,现唯独这间房门紧闭,愈发显里头不可告人。
曹若宓温柔的声音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狠劲儿。
“动手。”
内侍撞了几下没撞开,门确实朝里拴住的。
大大方方的,何必栓门
此地无银三百两。
曹若宓递了个眼神,文瑾叫来两个高大侍卫。
齐齐一撞,门开了。
曲屏后女子娇呼一声,人影晃动。
曹若宓带着人率先踏入,刚要冲进去,迎头对上一人。
胜券在握的笑,僵在唇边。
“陛,陛下”
高潜垂着头拉了拉衣衫,冷冷扫她一眼“皇后这是何意”
跟进来的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陛下恕罪。”
里头慌张穿衣服的女子,匆匆忙忙跑出来,垂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后吃了一惊“宋婉华你怎么穿着宫女的衣裳你这”
太后从人后走上前,先看高潜,再往地上衣衫不整的女子脸上看。
非但男的不是王庭樾,就连女的也不是梁婠
“这是怎么回事”
高潜旁若无事坐去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笑了“什么怎么回事儿难不成孤现在幸个女人,也得经过母后批准”
当众抢白,太后脸色很难看,目光停在曹若宓脸上,极冷。
近来,太后与主上关系很僵。
今日一闹,怕是雪上加霜。
皇后嘴唇发颤,无法解释,眼锋扫向文瑾。
文瑾慌忙摇头,瞪着眼睛,说不清。
高潜饮了一口,才掀眸瞧曹若宓一眼“皇后何时成了母后的”
他歪着头笑了起来“鹰犬爪牙走狗”
这话实在难听。
曹若宓教养再好,也是有些绷不住“今日之事是妾莽撞,可妾也是为了”
高潜呵地一笑,打断她“皇后这模样,外头人可知晓”
显然,话里有话。
曹若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住唇,闭上嘴。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太后并不想母子关系闹得太僵。
才将前朝危机解除,不趁势巩固阵营,怎可在后方自己闹开,给外人留下可乘之机
今天这事儿,她算是看明白了,且不说这个曹若宓是否真心投诚,就说这办事水平,不够沉稳老练,甚至连后宫小手段都算计不过。
摆明被人反将一局。
那年仁寿殿,自己都已经睁只眼闭只眼,她竟然也没能成事
两年过去,仍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越想越觉得难堪大任。
太后放缓了语气“阿潜,胡闹也该分个场合,待晚宴结束,那后宫里头你要如何,母后岂会拦你”
高潜用力捏紧杯子,指骨发白,眼睛盯着她,不发一言,笑得讽刺。
太后有些难堪。
“皇帝。”
“陛下,您怎么在这儿难怪妾在席间没”
说着话,有人带着宫人迈进雅室,待看清眼前场景,倒吸一口凉气。
皇后暗恨瞧过去,这定是她搞的鬼
故意让人看见她进了雅室
高潜望过去一眼,又别开脸,面色铁青。
太后正有火没处撒,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