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敛下眉眼,努力稳下心神,尽可能压下慌乱与恐惧。
姚锦瑟轻笑着慢慢环视一圈屋子,目光落在如花似玉的美人脸上。
姚锦瑟俯下身,帮她拿掉嘴里的布子,扔在地上。
脸上笑盈盈的“你喜欢我叫你女叔呢,还是梁姊姊呢”
梁婠就想起那日在珍宝阁,她对着自己梨涡浅笑,甜甜的,与此刻一模一样。
“随你。”
嘴被堵了一路,滋味很不好受,梁婠并不想说话。
见她如此狼狈,姚锦瑟眉眼弯得更深了。
“你也真是命大,上次竟叫你逃脱了”
梁婠脑子轰的一声。
那日归家,姚锦瑟站在门口笑脸相迎,举止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扯得她肩头的箭伤生疼。
她隐隐觉得不对,像是故意为之,但也只是猜测,却如何没想到竟真是她派出的黑衣人
那天的黑衣人,今天的山匪,她当真是小看了姚锦瑟。
姚锦瑟嘴角一勾,阴恻恻的“梁姊姊一定不知被人强辱是何滋味吧”
梁婠抬眸看她,并未言语。
她甜美的长相已变得扭曲“你们梁氏带给我的屈辱和痛苦,我岂能放过我只恨不能杀了梁璋,又怎会真愿意嫁他”
梁婠沉默,怔怔看着,这种恨意她懂。
她甚至觉得仿佛看到了自己。
不知是怨恨,还是委屈,抑或是别的什么情绪,姚锦瑟眼圈发红,吸着气“只可惜,他死得这样早,枉费我日日给他下毒的一番苦心。”
梁婠恍然记起,再次回到梁府,秋夕告诉她,梁璋很听姚锦瑟的话,大有改邪归正的架势,难道就是用毒药控制他吗
可这又是什么毒呢
梁婠定定瞧着姚锦瑟隆起的腹部。
看到她的目光,姚锦瑟垂下眼,抬手小心翼翼抚上小腹,“梁姊姊,是不是很好奇实话告诉你,这孩子就是我恨你入骨的原因。”
她说完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
看得梁婠直发憷。
“你不知道吗是你害死了我孩子的父亲啊,我要看着你受尽折磨我还要你给他偿命”
“孩子的父亲”
梁婠张了张口,不由诧异,不是那个小门里去见的人吗
姚锦瑟眼里闪着怨毒的光,“梁姊姊好忘性,王氏一门,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
王氏
梁婠心里一冷。
竟然是为了王素一门
“你倒是贵人多忘事,可知我们孤儿寡母饱尝痛苦、夜不能寐”她阴沉沉地笑了起来,“你且等着吧”
姚锦瑟说完离开。
梁婠独自躺在潮湿冷硬的地上。
大脑飞速运转,司空府那一群小孩子里,与姚锦瑟年纪相仿的,除了王庭樾,还有一个。
凭着姚氏与王素的交情,她原是可以嫁入司空府的,可这一切却被梁璋毁了。
她终于明白,为何前世姚锦瑟拒婚出家。
姚锦瑟是否真的遁入空门不得而知,恐怕生下这个孩子,重新生活才是真。
然而,这次
可她一个深闺女郎,如何有这么大的能耐,先是训练有素的死侍,后又是山中土匪。
她的背后究竟还有谁
梁婠一双眼睛四下乱瞟,这是一间盛放闲置物品的茅草屋,又乱又破。
屋外有山匪说话声,还有在不远处忙碌的人影,门外的天已是红彤彤一大片,待夕阳落下,夜幕就该降临。
现身处贼窝,要如何逃
醒来后只看到阿娘,没看到张氏,也没看到秋夕。
梁婠的视线在杂物堆中搜寻着。
很快,门外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梁婠重新躺好。
“这女郎莫不是个哑巴”
来人将她拖出茅草屋,往大棚屋去,似乎惊讶她这般不哭不闹,扯着嗓门自说自话。
经过的几个同伙,登时起哄大笑。
“是不是哑巴,一会儿咱试试不就知道了,可有些日子没开荤”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跟八辈子没碰过女人似的”
那人啐他一口“你有出息,你可把裤腰带系紧了,别跟大伙儿抢”
“可别做梦了那当家的都没发话,啥时轮到你们开荤”
抓着她的山匪扭过头就喊,粗黑的大手还晃了晃,“这么个软绵绵的样子,哪经得住你们折腾啊”
梁婠根本无心理会他们的污言秽语。
寨子掩在一片森林里,四周有高高的角楼,还有人在上面看守,院子里空旷,除了搭建的棚屋,并没什么能遮挡的。
白日是没可能逃走的。
刚到最大的棚屋门口,里头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与狂放恣意的戏笑声,梁婠浑身血液都似凝固。
那声音
不容多想,梁婠已被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