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婢女快步追上来,一脸惶恐。
皇后一回头,就见本该离开的梁婠又折返回来,大感意外。
“还有什么事吗”
“皇后娘娘如果信得过民女,就让民女帮您诊脉吧”
掌事当即变了脸色,厉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的凤体可是什么人都能”
皇后笑着瞧她,“你懂医术”
梁婠点头道,“看过几本医书,会一点儿。”
掌事忍无可忍,“你真是放肆只读过几本医书,也敢大言不惭地在皇后跟前卖弄”
皇后颇为怨怪地看向身侧之人,掌事只好噤声。
皇后重新坐回去,拉起衣袖笑微微地瞧她,“那就有劳你帮本宫看看。”
梁婠沉默上前,搭上手腕。
殿内一时安静极了,脉搏较常人快些,保险起见,她又换了另一只手腕,再诊一次,确实是滑脉
只是要怎么说呢
要知道皇后有孕不止涉及后宫纷争,更牵扯前朝,这脉象自己都能诊得出,太医署的人又怎么可能诊不出
只能是故意隐瞒
“你们都下去吧。”
梁婠正犹豫着,却听皇后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宫人内侍悉数退尽,空落落的殿内只剩她二人。
“这下没外人了。”
梁婠抬起头,“皇后娘娘是有孕了,刚刚一个月。”
“真的吗”皇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梁婠肯定地点头。
皇后沉吟片刻站起身,拉过她的手,微笑道,“这件事本宫已知晓,请你替本宫保密”
梁婠心知肚明,就算皇后不说,她也不可能告诉别人,再何况她本就不愿掺和这些,告诉她实情,除了还了曹相的恩情,还打算
“娘娘请放心,民女什么也不知道”
皇后轻轻一笑,摇头道,“不,你得知道,在对外公布前,还得辛苦你继续帮本宫诊脉。”
这
梁婠面露难色,到底行医看诊是严肃的事情,万一因为医术浅薄,害了人性命,岂不是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突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或许这是个机会,梁婠鬼使神差般地点头,“是,民女遵命。”
后来皇后又说了什么,梁婠也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个念头。
心心念念要进宫,甚至去求陆修,不就是为了弑君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又有何理由要拒绝呢
只要可以进宫,她总能伺机杀了高潜的
梁婠思索再三,咬牙道,“皇后娘娘,民女可否向您求一个恩典”
说着她跪了下去。
皇后惊讶后,恍然笑道,“你是不是想求本宫给你和阿昀赐婚”
“不是。”
甬道上,梁婠跟着宫人往端门方向去。
“娘子”
忽然袖子被人一扯,梁婠回过神,却见宫人拉着她往墙根处避让,口里急声催促,“娘子快低头”
梁婠瞧她白着脸,不明所以,只一抬眼,却再也移不开视线,是龙撵,那高座上的人,俊美的五官中带着过于张扬的邪肆,分明是
高潜
那个披着美丽皮囊的恶魔
那个叫她恨之入骨、亦是恐惧至极的人
梁婠死死咬住唇,紧紧攥住袖子,浑身止不住地颤,她也分不清是究竟是愤怒多,还是惧怕多。
梁婠只顾着看高潜,全然忘记宫规礼仪,被宫人一把拽倒。
龙撵远去,宫人怒气冲冲,
“娘子好歹也是士族贵女,怎地一点儿规矩也不懂你可知道方才若是被主上看到你直视龙颜会有什么下场”
她呼着气,怒不可遏,“幸而没发现,不然我有几个脑袋能陪你一起掉的”
什么下场,梁婠自然知道,高潜是何脾气,她可再清楚不过了,简单杀了都算是便宜,宫人这般怨怪她,是应该的。
梁婠自知理亏,对她一礼,“实在抱歉。”
不知怎地,她就想起陆修那天不肯答应帮她入宫,会不会也是因为她太过
“如此敷衍的道歉还不如免了”
清冷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梁婠转眼看去,正见陆修一身云色锦袍,手拢在袖子里,立在不远处冷冷瞧着她,一双狐眼静似幽潭,深不见底。
“大司马。”宫人回过神立马行礼。
梁婠收回视线,低下头嘴里含含糊糊跟着说了一句。
自那日大理寺狱一别后,这应是他们首次见面,算算也快半个月了。
“行了,你回去吧。”
“是,”梁婠应了声,就要退开。
“等等。”
梁婠疑惑抬头,不料目光刚好落在他的面上,目光交接,他声音冷冰冰的。
“我说的是她。”
梁婠表情僵硬,“是。”
许是担心自己再像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