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被他捏得生疼,红着眼圈,汪了一汪眼泪,却强忍着不流一滴,咬牙道,“可这么做对大人来说也并非一无是处”
“是吗”
他看得清楚,可手上丝毫没有要减缓力道的意思。
梁婠吸着气继续道,“至少能为大人正名,洗刷大人断袖之癖传闻,太后也不会再气恼你。至于我,名声扫地,断不会再有人愿意娶我,我也能心无旁骛替自己报仇、为大人效力”
上一世,即便陆修坐上太师之位,大权在握,也依旧被政敌诟病龙阳之好。
陆修皱了皱眉,话在嘴边,转而只道,“要知道我不但不会帮你报仇,说不定还会要了你的命”
梁婠瞧见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危险的光。
也是,她一介弱质女子在陆修眼中根本无用,之所以应允不过是一时兴起,觉得有趣,等没了兴趣,也就可以杀了。
梁婠止住心底惧意,握紧拳头,“大人放心,我会成为一把好用的刀”
她红眼睛里的戾气像闪着寒光的匕首,似要直戳人心窝子。
陆修丢开手,垂眸瞧着她白腻腻皮肤上被捏出的红印子,“就为报仇”
宴席上,他们只看到为了同他攀扯关系、讨他欢心,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奴颜媚骨、谄谀取容,真真切切是一个轻佻放荡、自甘下贱的女子。
可只有他才懂得,她这般放低身段,乞求的并不是一段男女私情,只是一个允许流言存在的允诺。
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她如此疯魔癫狂
陆修瞧着她有些出神。
梁婠对上他的视线,“大人有穷其一生都想要实现的事吗如果有的话,就能理解我了”
陆修回过神,笑了笑,重新靠进绳床,单手支起脑袋,“起来吧。”
梁婠这才站起身,有种劫后余生之感,甚至还带了些松快,“谢大人。”
陆修瞧在眼里,蹙眉带了警告,“别生出不该生的心思,否则”
梁婠眨了眨眼,再看他,好像有些懂了,被感情愚弄了一辈子的人,重活一世怎么可能继续犯蠢
“大人放心,太师府从来都不是我的目的地”
陆修面上一凛,“那你的目的地在哪儿”
“皇宫”
她脊背挺得笔直,语气也是不知天高地厚。
嫌弃王素那老头子就罢了,还看不上太师府,搞了半天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妄想进那里面承宠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报仇
陆修忍不住发笑。
梁婠就安安静静等在他面前,让他笑个够,引得长廊下经过的人频频往屋里看。
陆修见她没半点窘迫难堪,敛了笑意,“就凭你也想承宠主上”
谁说进宫就一定是为了承宠
梁婠目光不瞬,保持沉默。
“说话。”
梁婠只好开口,“我要杀的人身居高位,继续留在宫外实现不了。”
陆修微微挑眉,“那王素也没对你做什么,至于赶尽杀绝吗”
梁婠心知他误会自己想要借助承宠皇恩来报仇,却也并不纠正。
“这话别人说不稀奇,大人说真稀奇。”
他陆修杀人的时候眉头可曾皱过一下又岂止是赶尽杀绝
陆修将她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除了一身莽劲、眼里不加掩饰的恨意,还有什么
何况
他心底蓦地生出烦躁与不耐,“你去吧。”
说完收回视线,只偏头看向一侧桌案上的兰花。
梁婠行了一礼,“是。”
转身离开时,却听他淡淡声音从后面传来,“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要随便来找我。”
梁婠脚下步子一顿,回过头,就见他低着头扯起一片兰叶,如瀑乌发几乎堕地,模糊了他冷厉的棱角,整个人淡得像一幅水墨画。
他以为自己这回是专门来这里堵他的
虽然确实是想找他,但真不是现在
梁婠正考虑要不要解释,却听一道惊呼徒然响起,与这笼着蒙蒙水气的木隔雅室极不相称。
许是叫声太过突兀,惊动了不少人,廊下响起纷纷脚步声。
梁婠脸上一白,隔壁
她再也顾不上陆修,连忙跑出去,刚一出门就引得所有人看了过来,这样堂而皇之从陆修的隔间出来,这下什么都不用说了。
但眼下她可没心情理会这些,只是死死抓着袖子里的木牌,有些头疼。
廊下围了不少人,众目睽睽之下,换是没法换回来了。
惊呼声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可一个男子的隔间为什么会传出女子叫声
里头,女子呜呜咽咽哭着,夹杂着男子低低的说话声。
众人踌躇不决,迟疑要不要进去。
正犹豫不定时,门突然开了,就见王庭樾从里面沉着脸走了出来,蓦地看见这么多人围观,红着脸罔知所措。
梁婠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