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拍打着脸庞,一路的长途跋涉,脸被风沙磨砺的粗糙。
范阳郡公、兵部侍郎卢承庆望着伊吾城,不由的感叹西行路之艰难,他二月奉旨从出发来西域,快马加鞭,日行四驿一百二十里路,走到伊吾也已经走了一个多月。
他不禁感叹,当初武怀玉七千里奔袭伊丽镞曷山突厥北庭的时候,却仅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带着一万多骑兵出现在欲谷设面前时的那种震撼。
那可是一支一万六千人的骑兵,七千里的长途行军啊。
他这次不过十几人的队伍,沿途有驿馆补给,每天才走一百二十里,都感觉非常疲惫艰难,以前坐在长安皇城兵部衙门里,夏有冰冬有炭,看着将军们的报告,拿着笔勾画,十分轻松。
前线将士们的血汗功勋,纸上看来终究少了许多惊心动魄,甚至是万里行军也不觉有多震撼。
“这到碎叶还有多远?”
有随从官员忍不住感叹,“从长安到伊吾,三十里一驿,除去出玉门关后的二百里大沙碛,足足一百四十驿了,算来,咱们这趟已经走了四千四百余里,这才刚到伊州。”
“是啊,才刚一脚踏进西域大门,”
卢承庆忍不住吟诵妹夫武怀玉边塞诗一首,“银山碛口风似箭,铁门关西月如练。双双愁泪沾马毛,飒飒胡沙迸人面。
咱们连银山碛和铁门关都还没到呢,
伊吾到碎叶有两条路,一是丝绸北路,也就是碎叶道,我们从伊吾去庭州,然后到弓月镇,再至伊丽,然后过絜山,抵达碎叶,这条路就比较好走,大多是草原河谷地带,一马平川。
咱们走这条路的话,从伊吾这里到碎叶,还有五千多里。”
“还有条南道,要近一些,但有几段险路。从伊吾经高昌去焉耆,然后至龟兹,在拨换城往北翻越凌山,就抵达热海,沿热海南岸西行五百余里,就到达碎叶城了,
南线比北线少千里,但凌山难越,尤其是一年有很长时间无法通行。”
他们在伊吾城难得的休整了一天,
逛了逛伊吾的市场,感受了这里的汉胡杂处的那种丝路上的热闹。
最终卢承庆他们决定走南路,直接经由焉耆、龟兹,翻越凌山,经热海道至碎叶。
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多月,还才走了一半,身负旨意,不能耽误太久。
“大家也都别叫苦,要知道那些贬官,可是须日驰十驿,每日三百里的,咱们一天才四驿,一路上已经挺轻松了。”
任务要紧,没多耽误,
次日他们继续启程,还带上了伊州刺史为他们提供的粟特胡向导。
伊吾,北去高昌一千二百里,他们走了十天,仍是一天四驿,这一路还是比较顺畅的,沿途隔三十里一驿馆,有驿丁,还有车马,凭他们的身份,可以沿途补给休息。
伊吾和高昌,这两以前的西域国家,如今都是大唐的两个正州,这里有朝廷设置的州县,也有中原内地调来的官吏,以及驻扎的安西军,还有新置的折冲府,有迁移来的移民,
甚至还有内地流放来的犯人。
看着那些熟悉的汉人面孔,总让他们觉得很亲切,在这里汉话胡话混杂,卢承庆甚至也能听到他河北范阳老家的乡音。
从高昌往焉耆,九百里。
要翻越银山,穿越银山碛。
而且也不再有三十里一個的驿馆,
焉耆国,如今仍附属于西突厥南庭,焉耆也想摆脱西突厥。
站在银山碛口,感受着漫天的风沙刮过,
有随从官员道,“要不了多久,焉耆就将成为我大唐之地了。”
卢承庆道,“还得看武相公。”
“卢公,那咱们得抓紧时间赶路,否则等我们到了碎叶,武相只怕已经扫平三国,或者,咱们干脆就别去碎叶,咱们直接去疏勒?
我觉得武相可能都已经率兵攻入疏勒王城了,说不定都已经打到葱岭国了。”
另一位官员也道,“要不咱们干脆走慢点,等武相把疏勒三国灭了,捷报传来,咱们再过去。”
银山碛口,
卢承庆的这支队伍,坐在骆驼身边吃着干粮。
他们此行的任务挺多,
首先便是奉旨慰问犒赏安西军将士,武怀玉率领安西军去年打了一连串的仗,也立下累累战功,上到主帅武怀玉,下到安西士兵,都得奖赏。
然后卢承庆要代天子召见西域突厥诸部首领、诸国王,设置都督府州县,授给大小首领们都护、刺史、将军等官职,并颁授给他们官符印信,
然后就是来接突厥诸部、西域诸国的秀女回长安,也还要带回一批诸蕃、各国的首领子弟回长安。
还有秘密任务,
假如武怀玉对阿悉结的围剿很顺利,那么任武怀玉灭掉阿悉结两部,假如攻打的不太顺利,那就由卢承庆代表朝廷,出面招抚阿悉结部,
对天山南的疏勒三国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