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租调,只有均田不足的才相应减免吗,况且咱家还是免课役”
村里有一半多的地是他家的。
在老功曹的眼里,那五环圆堡就是权势的象征,而那风车磨坊,就是财富的代表。
多热闹的龙桥啊,他在这里做吏五十年,这片地方分分并并,以前他也经常经过龙桥,可这里几十年都很普通,就算是开皇兴盛之时,也只是在龙桥的两桥头河坡上,修了些简易的木屋、窑洞做买卖,
老功曹在三原跟李靖共事了四年,相处的还不错,也算结下善缘,后来李靖虽然去了雁门,但老功曹跟李家一直有往来,
能在县衙呆了五十年,除了他家世代都在这里为吏,也还是老功曹比较有手腕,人脉关系广。
“租子收了吗”
老功曹还有孙子在长安雍州官学读书,也费心送了儿子到长安做吏,又有儿子在外经商,有儿子在家中打理,
诸子各有分工,还通过把女儿嫁给县中胥吏、豪强、元从禁军等,把这人脉关系网拓的更宽。
老功曹直觉敏感,
他感觉到这次风雨欲来,不太对头,想想便干脆退了。一把年纪了,没必要再趟这浑水,
他一个老功曹实在不敢跟宰相乱来。
“叫大郎来。”
老功曹收拾了东西,骑上骡子带上随从,便悄然离开了,甚至没惊动其它人,他不想这个时候弄的动静太大。
李大郎不解。
“不用担忧,没出什么事,是我自己要退下来的,”
再说这新法肯定要得罪很多权贵豪强,武怀玉是年轻宰相,人家不怕,但他一个胥吏,可得罪不起。
人家那些门阀世家不冲在前头,你出什么头
“我辞去司功佐的差事,退休了。”
骑骡一路回到乡下,
老功曹也姓李,他家在清河南岸,所在村子也叫李家庄,因为北岸还有两个李家庄,
就算老李心中也反对这新税法,但老李绝对不会做出头鸟,相反,他还要儿子今年就提前一年,主动的先按新法缴纳所有,
要冲让别人冲,自己先往后跑,等前面打完了,到时再看情况决定不迟。
李大郎是老头的长子,五十岁知天命的年龄,是他当年刚进县衙后,娶了户曹佐之女生的,这长子过于老实了些,书读不进,人又不够圆滑,胥吏都做不了,最后便安排在家守业,负责田地等事。
能在衙门干了五十年而不倒,老胥吏的圆滑老道可不是一般。
“闭嘴”老李看着儿子还在那扳指头算要多交多少石粮食,这些粮食若是放贷又能赚回多少,什么春借秋还,借一还二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主动,什么叫被动。
南李庄大多是普通百姓,老功曹家世代为吏,兼并了不少土地,是庄中最大的地主豪强,
不仅能让这位武相公满意,甚至还可能直达天听,毕竟三原试点,如今朝野都在关注着。
“铺子作坊这些,也都记得上报。”
李靖家最为有名,所以李靖家那庄便称为东李庄,西边那个称为西李庄,而老功曹这边称为南李庄。
真是个新奇的东西,比修在清河上的碾硙可强的多。
他辅佐过的县令十几任,基本上都能相处的不错,
不过他也清楚,他跟李靖的关系也就那样,并没有街坊百姓传的那样,人家李靖现在是右仆射,他仍不过是个县衙老功曹,怎么能比。
几年间,这里居然已经是三原县最热闹的地方。
“回家”
数代人的经营,在一次次的王朝更替、兵祸天灾中大发其财。
面对着热闹的街市,他甚至有点陌生感。
老功曹离开衙门,既没去李家庄,也没去武家堡,径直回乡下的家,他打算以养病为名,暂时不理会这外面的纷纷扰扰,且静待半年,再看看变化。
出了衙门,扭头看了眼这刚搬来没多久的县衙,老功曹一声叹息,
换下绛公服,穿着一件普通的褐色布衣,骑着骡子在龙桥街上慢慢逛着,
送酒请酒,这就是乡下提醒交租的意思。
这份家业攒下也不容易,家族世代县中为吏,以前还为子弟谋捉钱令史之职,把私钱冒充公廨本钱放贷,借用县衙力量来催收。
老功曹没打招呼突然就回来了,倒是让家中很意外。
如果让他当家,估计就算真到明年,他可能又会跟许多愚蠢的家伙一样,想着各种手段拖欠,甚至拒缴,
乡中小地主豪强,还真以为自己多有本事
他这么积极的主动申报纳税不是他真的赞成新法,恰恰相反,他内心极为反对,
可他不会自己站出来带头反对带头冲,
“你最近派人四下乡里多打听,等县里工作组下来再次清查户籍人口财产田亩这些,如果附近那几家地主大户,敢弄虚作假,你就暗里检举他们,”老李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