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百姓,尤其是四边蛮夷们却喜欢喝,对胡贸易本来就赚钱,武家的白酒跟茶糖一样,现在成了对蕃胡蛮夷贸易的几件宝,利润高的吓人。
“其实这么说来,要是粮价一直斗米四五钱,对咱们来说倒好处更多些,”老武笑着算账,武家虽是大地主,种粮大户,可武家作坊、铺子多,雇佣的人也多,甚至大宅门里仆役也多,这么多人的口粮每年就是好大一笔,粮价低贱,就等于这些仆役伙计们的使用成本降低许多。
再则武家酿酒这块,用的粮食也多,粮价低也就使酒的成本低,利润自然提高了。
种杂粮养猪养鸡,都能多赚钱呢。
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麦客们在奋力挥动镰刀收割,麦客们来武家收过麦子后,现在每年都是肯定要来武家的,毕竟武家大方,不仅伙食最好,而且给钱也大方,每次他们量麦地,量多少武家也都不会跟他们争,
甚至如果麦子有倒伏的,武家都会主动加价。
石守信一身长衫,站在树荫下,随从阿郎,看着那些麦客们挥洒汗水,也不禁想起两年前他也是一样。
而如今他不仅变化巨大,读上书骑上马,甚至朔方老家的亲人日子都过好了,二郎给他的赏钱,他寄回家,还帮着家里买了地。甚至因为他成了宰相的亲随,他家在老家也得到刺史、县令们的照顾,按丁分到了田地,还有族人也进了州县衙做事。
如今一家已经不再困顿,过上了体面人的日子。
“石头,回家催下送饭了,太阳酷热,大家早点吃了,树荫下休息,避下这正午的毒日头,晚点再继续收麦。”
“好的二郎,”
石头骑上马回去通知送饭,
武家收麦的饭依然很好,猪肉臊子面、羊肉汤,还有蒸饼。
天不亮就下地来收麦的麦客们,都已是忙碌辛苦了半天,全身都早汗湿透了,大家出来做麦客,就是赚这点辛苦钱,按亩计钱,收的多赚的多,三三两两亲朋好友结一组。
武家向来大方,清晨出工前,就招待大家吃了早饭,每人几个武家包子,里面还有肉和菜做馅。
忙碌半天肚里空空,饿的前胸贴后背,顾不得乘凉息汗,
武怀玉拿着大勺,给大家打饭。
先来一大碗面条,然后再来满满一大勺的猪肉臊子,这臊子做的很好,一眼能看到许多肉。
昨后半夜现宰的肥猪,新鲜的肉,肥瘦一起切成肉丁,入锅煸炒,加入生姜、食盐,放点辣椒面、胡椒面,再加点陈醋,煸出油炒透炒香,再加上点豆腐、鸡蛋皮、几样时蔬炒好。
一大碗铡面打底,再来上汤,然后浇上满满一勺香的很的臊子。
“先吃,不够再来添。”
麦客们看着那油汪汪的面条,还有那些肉丁,喉咙都忍不住吞口水,太诱人了。
“谢相公,”
这可是吃席一样的待遇,
一般给人收麦,能有粟饭或是蒸饼吃就不错了,主家甚至还得派人盯着大家吃,只能吃不能带,能弄点猪头猪肠猪肺给大家吃,都算大方了。
双手捧大碗接了面,低头弯腰谢过,赶紧到一边树荫下,蹲下就赶紧大口咥面。
铡面筋道,臊子香腻,
喉咙里都感觉要伸出手来,
很快一大碗面吃完,赶紧又排队去,
“再给碗面汤,”
怀玉倒是大方,“再给你添碗面,那边还有羊肉汤和蒸饼呢,也有石子馍,想吃哪个就去拿。”
给一众朔方来的麦客,还有自家长工,以及先来帮武家收麦的佃户们打完面,怀玉也跟老武一起蹲着咥面。
一个晋国公,一个文水侯,后面还跟了个小屁孩三原县子,祖孙三代一人捧个大海碗,
老武如今富贵了,倒也仍不失朴素,至于三岁多的武承嗣,完全就是在地里撒欢玩累饿了,这家伙胃口好,不管是铡面还是猪肉臊子,又或是糜子面黄馍馍,石子炕馍,来者不拒,吃的极香。
武怀玉边吃也边打量着那些麦客、长工、佃户们,麦客仍主要是来自朔方灵盐一带。
各地麦子成熟时间不同,一般来说都是从东往西逐渐成熟,山东河南关中陇右,
以前朔方陇右麦子晚熟些,那边条件又艰苦些,所以许多朔方关陇人都会由北往南,由西往东收麦,再由东返西,由南返北回到家乡。
甚至在那些乱一点的年月,麦客们其实也跟叫花子差不多,也有些青壮点的麦客,成群结伙,也会顺便客串下刀客劫匪,都是为生活所迫。
如今仍有许多麦客如侯鸟一般迁移,但看的出,麦客们的日子比以前好一些了,武家这些麦客基本上都是熟面孔,边吃边聊,也能听出现在日子比以前好些。
但这个好,其实也仅是不用再外出逃荒要饭,能勉强糊口而已,多数人仍没有自己的田地,或只有极少,还有不少人仍背着或多或少的债务,不少麦客二三十岁,仍没能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