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今的沙门,其实很多人也早看透了,就是披着袈裟的门阀,特别是三阶教,那相当于门阀里的五姓七家。
士族未必都信佛,但朝廷对三阶教的下手,让他们感觉到了威胁,他们担心的是朝廷不止对三阶教下手,担心朝廷会对他们也下手。
所以感受到了危险,他们就会抱团对抗。
毕竟他们做的很多事都是一样的,兼并田地、放贷收息,甚至收容逃户,隐匿户口等等。
如果只是处置法雅这等妖僧,他们毫无意见,他们怕的是更进一步。
所有人都希望能够制止朝廷的危险行为,最好是能够让朝廷收回成命,只追究法雅等一些人的罪行,至于三阶教,还有他们的无尽藏,朝廷不能动。
武怀玉跟萧瑀一番谈话,能够感受到这巨大的压力,那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但他不会退步的,他只会更加小心谨慎。
三阶教不会是结束,这只是个开始,当然也不会有什么狂风暴雨,而是小心翼翼。
“武相公”
皇城内直通宫城的天门街上,右卫大将军潞国公侯君集正带禁卫巡视,远远看到武怀玉过来,本想避开,最后咬咬牙还是迎了上来。
相比以前见面总喊师弟,或偶尔喊句师兄,这次他态度很端正。
很恭敬的叉手行礼,口尊相公。
李靖亲传弟子的身份,不值得侯君集恭敬,一个翼国公更不能让他低头,但政事堂的宰相,侯君集就必须得给足面子。
看着年轻的武怀玉,他心里五味杂陈,要说功劳,他有功也有劳,从小是天子玩伴,太原起兵,更是第一时间就跟随,鞍前马后,护卫冲锋。
更别说九年的六月初四日,可是他侯君集带一队死士一直杀进太上皇寝宫,将还在龙榻上的太上皇挟持到了海池龙舟之上,这功劳一点不比尉迟敬德在玄武门的低。
他冒的可是族诛的险,最后功成,得封千户真封,进爵国公,加大将军,还获无数赏赐,可现在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年轻人。
自己宫变立下大功时,这小子还在终南山上呢。
心中千般不服,但人家已经进了政事堂了,再不服能怎么办
面对宰相,他这大将军也得恭敬拜见。
在想着事的怀玉被侯君集打断,他抬头看是侯君集,见他如此恭敬模样,笑了笑。
“潞国公在巡视当值呢,辛苦了。”
侯君集见怀玉从御史台走出来,身后随从还拿着些书籍卷轴文具等,便满脸堆笑上前,接过怀玉手里的一捆卷轴,笑着道,“恭喜武公拜相。”
说着要亲自帮怀玉拿东西回民部。
“不劳潞国公了,”
“师兄这是刚拜宰相,就不愿认我这师弟了么”
“只是怕影响潞国公当差。”
“叫我老侯就是,喊三水也行。”
侯君集非把怀玉送回民部,其实御史台跟民部很近,一个在街东北一个在街西南,侯君集这殷勤的态度,倒是让怀玉提高了几分警惕,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
一路闲聊,回到民部,侯君集这大将军还非要怀玉送进民部尚书的办公室,还给怀玉帮忙摆放刚搬过来的东西,
堂堂右卫大将军,实封千户的潞国公,居然为武怀玉这般殷勤,连民部里的一众官吏们看的都很诧异。
甚至等他走后,有些人脸上露出几分不屑讥讽之色。
“武相公,”
一名紫袍官员进来,乃是民部侍郎窦恽,这位延安郡公也是刚调来民部的,怀玉的老熟人,两年前这位还是岐州刺史,后来做了陇右道的行军长史,那时的怀玉以东宫从九品下参军事随军,跟着窦恽一路到的陇右,说来也得他不少关照。
这位天子的堂舅,这两年犯了点事,不大不小,陇右之战后,他是立了功的,但不久后他就查出手下有官吏贪污侵害百姓,窦恽直接把那些贪官污吏抓起来拿鞭子抽,结果有个家伙惊惧而死,被有司弹劾,虽查明不是打死的,但窦恽也因此免职了许久。
如今复出启用为民部侍郎。
再次见面,老窦倒挺洒脱,并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的。
“司农卿、太府卿等都来了,正在外面,相公是否召见”
上任太府卿李大亮,现在去凉州当都督了,年后皇帝任命了韩仲良为太府卿,管国家钱袋子。
这个韩仲良资历可是非常高的,曾任天策府司马,大唐一建立,就是大理寺少卿,后来任天策府从事中郎,跟李世民征战,拜上柱国,出任过陕东道大行台民部尚书,之后回朝任吏部侍郎,再出任安州都督。
贞观元年,他还是李世民第一任民部尚书,封爵颍川县公,但不知何故,随后贬为秦州都督府长史,如今回朝任太府寺卿。
资历老,而且韩家还是南阳韩氏,也是有名的士族,他家迁入关中多年,定居三原,说来跟怀玉也算同乡。
他还有个儿子韩瑗,比怀玉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