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之中的黄山君。
它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破庙里。
也没办法,它这个条件,基本上没办法串门。
也没客人来访。
真有客人来访,黄山君也高兴不起来。
荒山野地,狼虫虎豹遍地,孤魂野鬼游离,他这个破落山神,哪会有什么好“客人”。
黄山君同样神情复杂。
几天前,素来孤苦,穷得一尘不变,寂寞得安安稳稳的日子里,不知为何,突然又有了心惊肉跳的感觉。
它就知道,肯定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而且,还是一件天大的事。
它又为此惴惴不安了许久,心神不宁,嘴里也没滋没味的,吃着馊馒头,都不觉得馊了。
今日阳光正好,黄山君刚抬头一看。
果不其然,墨画这个“小祖宗”又来了。
黄山君像往常一样,从泥塑中飘起来,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对着墨画拱手相迎。
“小友别来无恙,不知怎么有空,又来小神的破庙了?”
墨画将背上的神像,放在了地上。
“我给你带了个‘礼物’。”
神像外面蒙着灰布,四周被墨画画上了神雾阵,以掩藏气息,防止因果泄露。
看着眼前的物事,黄山君一时呆愣住了。
灰布裹得严实,它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但现在离得近了,那一缕若隐若现,同本同源的气机,还是被它渐渐感知到了。
一个它此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念头,缓缓浮在了心头。
一股不可思议的兴奋与激动之情,从心底涌出,流遍了全身,令它浑身颤抖,心绪澎湃,头皮发麻,脑袋都嗡嗡作响。
黄山君的心中,充斥着难以置信之情。
“这……”它的声音颤抖。
墨画小声道:“我看着像是你的‘家底’,恰好碰到,就给你带回来了。”
说着,墨画掀开了灰布的一角。
黄山君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浑身哆嗦,甚至两眼都开始盈着热泪。
“你……替我……取回来了?”
“嗯!”墨画点头。
黄山君胸口一窒,差点喘不过气来。
它再看向墨画,只觉得这一刻,墨画眉若远山,目若朗星,唇红齿白,无比得英俊潇洒,风华绝代,风姿无双。
这世间,再没比墨画更好看的人,神,甚至是仙人了。
墨画甚至好看到,浑身都冒着金光。
这个小小修士,竟然……将它的“本命神像”,给取回来了?!
从那尊古老邪神的手里,从那已经孵化的邪胎手里,将它失落在孤山之底,被邪祟占据的本命神像,给带了出来?!
对它这个山神来说,如此大恩大德,说是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这个小祖宗,可当真是它的“祖宗”。
与此同时,黄山君心中也十分震惊。
它根本想象不到,筑基修为的墨画,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孤山之底,万尸大葬,邪胎神殿。
黄山君都不敢想象,这里面到底面临着多少艰难险阻?
即便它这个山神,侥幸再修个千年,重回三品之巅,都未必能杀进孤山之底,将自己的本命神像夺回,并全身而退。
墨画这个小修士,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黄山君心中震撼,整个都傻了。
墨画见它愣着不动,好心提醒道:“快点收起来吧,别又弄丢了。”
黄山君猛然一惊,这才想起正事。
它不再犹豫,将手伸向自己的本命神像,可下一刻,又有些犹豫,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背着墨画。
但想了想,这本命神像,本就是墨画寻来的,他若想贪墨,早就贪掉了。
这种情况下,自己背着墨画,实在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黄山君不再犹豫,身形一晃,钻入了本命神像之中,片刻之后,半身金光的黄山君,又走了出来。
它的模样,有了些变化,衣袍名贵了点,身形魁梧了些,脸上少了些菜色,多了些神采。
整体看上去,也更威武了点。
本源也更厚重了。
“你将本命神像融了?”墨画好奇道。
黄山君道:“分离太久了,要先温养一阵,然后……”
黄山君顿了下,也没有隐瞒,“然后待本源同位了,再另择一隐秘之地,存放这本命之物。”
墨画点了点头,也没多问,见黄山君的供台上,破碗里盛着雨水,碟子里放着半截馊馒头,就知道它这日子,还是一如既往,没一点起色,便从储物袋里,掏出鸡鸭鱼肉,摆在桌子上,又开了壶小酒,招呼黄山君道:
“来,边吃边聊。”
黄山君心里感动得不行,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