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
片刻后,他猛然记起,之前在烟水城的酒楼,墨画说过的那句话:
“人在做,天在看,哮天犬多行不义,指不定哪天就被老天降下惩罚,突然暴毙而亡了”
不只顾长怀,夏典司也想起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觉得不可思议。
“墨”
夏典司开口,说到一半,就见顾长怀摇了摇头,显然是让此时她不要提这个名字。
夏典司便将“墨画”的名字咽了下去,神情怔忡道:
“这应该是巧合吧?”
她想了想,目光突然一凝,问顾长怀:“昨天你”
顾长怀点头:“送回去了,送到了太虚门的山门处,他现在应该在宗门里,老老实实修行。”
夏典司松了口气。
既然是这样,那应该就跟墨画没什么关系。
本来他也就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总不可能墨画“言出法随”,他让谁死,谁就会死吧。
夏典司摇了摇头。
但顾长怀心中,却隐隐觉得没这么简单。
以他对墨画的了解,无缘无故,他是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若什么都没发生倒还好。
但现在,他说的话应验了,那这就绝非空口之谈。
他说肖天全“多行不义必自毙”,很可能是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然断定肖天全死定了。
为什么
顾长怀皱眉,自打进乾学州界以来,他已经跟墨画认识了五年。
这五年间,墨画个头长得不明显,但一身本领却突飞猛进。
而且是那种,让一般人察觉不到的精进。
修为或许不起眼,但阵法,道法,以及其他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从一开始的捉摸不透,但现在已经有些“匪夷所思”的意味了。
一语成谶,言出法随。
若说肖天全之死,与墨画没关系,他不意外。
但若说有关系,他也不意外。
甚至,肖天全就是被墨画一言定了生死,这种离谱的事,顾长怀现在都觉得,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但这件事,他仍旧只是默默埋在心底,没有对任何人说。
而在烟水城。
叶弘仍没放弃报仇的想法。
尽管知道不可能,但他已经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因此,他也无所畏惧。
三日后,他也终于千方百计,得到了一条消息。
肖天全,因公殉职了
那一瞬间,叶弘同样先是难以置信,而后他也想起了,墨画跟他说的那句话。
“人在做,天在看”
叶弘苦笑,流出了两行清泪。
他又去了趟烟水河边,将一壶酒洒在江边,祭典了他那一对枉死的子女,而后朝向东方,向着乾学州界,太虚门所在的地方,遥遥拜了三拜,叩首道:
“多谢,公子大恩!”
“唯愿公子大道有成,匡济天下,求一个乾道昭昭,天地至公。”
肖家。
禁地之中,某座隐秘而堂皇的洞府中。
满头白发,一身黑衣的肖家老祖,看着神魂灭口,七窍流血而死的肖天全,心中悲怒,浑身颤抖。
这是他最喜爱的一个玄孙。
是他认定,将来会继承他的衣钵,带肖家更进一步的嫡系传人。
但是,现在这个他最宠爱的玄孙,不明不白地,就这么死了。
肖家老祖满眼血丝,声如寒潭:
“怎么回事?”
一旁的肖家长老,头也不敢抬,低声将宴会上发生的一切都说了,而后缓缓道:
“老祖,您看,这是不是夏监察”
肖家老祖冷笑,“他又不是蠢货,无缘无故,当众杀我孙儿做什么?而且此人城府机深,远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断然不会做这种没头没尾的事,与我肖家结下死仇”
“老祖说得是”肖家长老道。
肖家老祖面含怒气,而后强行压了下来,又问道:“全儿死在他面前,他可说了什么?”
肖家长老道:“夏监察说,天全公子身上,没有什么外在伤势,如今身死,要么是练功出了岔子,要么就是被天机大能,以因果术断了生机。”
“天机大能”肖家老祖冷哼一声,“哪来那么多天机大能?天机大能吃饱了撑的,费尽心机,来杀我肖家一个筑基嫡系?有这个能耐,他直接来杀我不好么?”
肖长老不敢答话。
肖家老祖目光一沉,忽而问道:“那个夏监察,他亲自算过了?没算出来?”
肖长老回忆了一下,“他的确取出了一枚蓝玉罗盘,掐算了一下,但很快便皱了皱眉,将罗盘收了起来,似乎的确是算了,但能力不足,没算出来什么”
肖家老祖点了点头,心里便轻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