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禁地的密室。
褪去了斯文儒雅的人皮,露出本相的屠先生,神色惊惶地跪在羊角神像前,枯瘦的面容一片死白。
他的身上皮开肉绽,四肢扭曲,委顿于地。
神识也沉沦在无边的大荒炼狱中,历经拔舌,剪指,穿胸,蒸笼等等诸般酷刑。
在痛苦中,濒临绝望。
这是神罚。
是大荒之主,因他办事不利,而降临的神罚。
而祭坛被占据,神权被窃夺,妖魔大军损失惨重。
神主的愤怒,非同以往。
屠先生一边承受着炼狱之苦,脑海中还回荡着神主的咆哮,心中颤栗。
“这个邪神,在与神主为敌,在暗中觊觎神主的尊位,亵渎神主的祭坛,占据神主的权柄”
似乎祂也认可了,屠先生的猜测。
“这尊“邪神”,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雷霆雨露,皆是神主大恩”
“人不可窥测神明,无法觊觎神位,更不可能窃夺神权”
“这一切,不是人在暗中指使,图谋不轨。”
因此,屠先生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对任何人都不可能”
他跪拜在地,咬牙切齿,但又心惊胆寒道
这是从某些阵师的脑海中,活生生剥离出来的阵道传承
神主的奴仆们,也死伤惨重。
屠先生挣扎着,跪伏于地,气若游丝,虔诚道
一股愤怒而暴虐的意志,充斥着四周。
漫长的折磨之后,酷刑终止。
尤其是现在面对的,可能是另一尊“邪神”,天机难料。
屠先生五体投地,一句话不敢说,一点也不敢动,唯有手指微微颤抖。
片刻之后,暴虐消散,气氛平静了下来。
屠先生正战战兢兢之时,忽而觉得,一股强大的邪念,灌入了自己的识海。
“人,绝对做不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任何人,任何方式,都不可能
甚至“窃夺神权”这四个字,本身就是对神主天大的不敬,别说真的去做,就是想一想,都是在冒大不韪,是在“渎神”
可神主的权柄,的确失窃了。
既然幕后黑手是邪神,这一切都是另一尊“邪神”的计谋。
“而是一尊神明,不,很有可能,是一尊邪神”
更不可能,预料到另一尊“邪神”的种种邪恶手段。
而且其中,似乎还有一些更深奥的阵法记忆。
屠先生区区一个凡人,纵使修为再高,信力再深,也不可能是“邪神”的对手。
这是神主的赐福
神主沉眠了,尚未复苏,所以很多事,还是要靠自己来办。
屠先生惶恐自语。
所以便降下伟力,赐下传承,确保万无一失。
神主并未责备屠先生。
屠先生的神识,自大荒炼狱之中被救赎,不再忍受绝望的煎熬的痛楚。
密室之中,令人压抑的暴虐邪念,稍稍平复。
神主的威严,的确被冒犯了。
屠先生深吸一口气,勉强着颤声喃喃道
“神明威严如天,人命卑微如蚁”
他想不到任何人,想不出任何方式,能凭借凡人之躯,去窃取神明的尊位,去行使神主的权柄。
但神罚的痛楚,却宛若通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屠先生的识海之中,此生此世,都无法忘记。
他血液在回流,皮肉也在渐渐复原。
屠先生目光震颤。
他的神识,虽然更血腥,更邪异,更混沌,但却更强了。
“谢神主惩戒”
“唯有神明,方能对抗神明”
室内的邪念,陡然暴涨。
神主的大计,不容有一点闪失
屠先生感激涕零,顿首跪拜,而后缓缓抬头,目光深邃道
“太虚门,乃邪神的拥趸。”
“顾家,顾长怀,乃邪神的爪牙。”
“这必将是一场,以凡人的血肉,浇铸而成的神战”
“神主的权威,必自大荒而始,降临乾州”
而此时此刻,被屠先生视为“邪神”的墨画,正慵懒地在草地上晒太阳。
瑜儿做完了功课,欢快地在他身边打滚。
大荒的妖魔,被墨画吃了一大波。
瑜儿梦魇中的压力,也少了许多,每晚睡得好,性格也越来越开朗了。
墨画一边陪着瑜儿玩,一边翻着太虚令。
他想在太虚令里,找几副二品十七纹的阵法学学。
最好是他最熟悉的五行八卦系阵法,这样入手也简单些,也方便由浅入深,一步步学其他二品高阶的阵法。
墨画躺在软软的草地上,挑了一会,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