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庙之外,挂着各色的旗幡,热闹的宛若庙会一般。
穿着白衣纸甲的玄真教徒一个个用糊了的白纸遮面,宛若带着纸壳子一样,显得诡异而奇怪。
穿着贴身短打,一副码头力夫打扮的劳广铭被会头领到了罗庙之外。
这可是他贿赂力夫会头,好不容易挣来的机会……
一群新入教的门徒挤在这里,劳广铭被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推了一下,他连忙低下头,老实而畏缩的目光将一个本分人扮演的惟妙惟肖。
但实则他眼角的余光正打量着每一个人,记下他们的模样。
也只有那群真正的玄真教徒白纸糊面,让他看不清楚。
“奇怪,玄真教的人这般打扮,固然避免了教徒身份泄露,但若是有人趁机混入其中,他们又该如何辨别?”
劳广铭乃是大沽口巡铺房的巡捕,奉上司之命,混入此次玄真教徒的集会中打探消息,见此情况,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但不知为何,当他准备换这么一身打扮,混入其中的时候,心中却又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不安。
身边那个满脸凶狠的壮汉,看上去不是什么善茬,旁边跟这个六寸丁的侏儒更显怪异……
劳广铭决定先静观其变。
三五个身披纸甲,青色符纸糊面,上面用红色朱砂?画了一个潦草符箓的教徒从罗庙之中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犹如脸谱一般的纸面环视打量了一圈,闷声闷气道:“肃静!尔等要拜入教中,大家以后就是兄弟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这大沽口中厮混,各个都有照应……这乃是教主天大的恩典!”
“尔等应该已经知道,教主乃是神仙般的人物,想要入我教中,须得修成法术,有神通。从此不与俗类混同,大家烧香拜明尊,叩玄君,各个都有成仙得道,修成大法的机会!”
“拜明尊!叩玄君!修大法,成仙人!”下方的教众狂热道。
那为首的教徒,突然飞下来了一只乌鸦,落在他的肩膀上,乌鸦发出刺耳的聒噪声,吵得那些新入门的教徒一个个头晕眼花,喘不过气来。
他们的喧闹渐渐停止,那人才慢条斯理道:“想要入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除了要背好经书,缴纳会钱,还要提前用血书符,祭拜自己的替身纸人。待会在明尊面前磕头后,大家要烧纸人升天,在明尊面前送上生辰八字和姓名、誓书,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同吃同住,富贵同享!”
“但若是有人敢违背誓书,明尊面前三刀六洞,大家亲手插了他!”
两边的纸甲教徒一同大喝道:“插了他!”
两边的教徒拿着木头裹着银箔纸的兵刃,整齐上前一步,带着纸面画着符咒的面孔古怪而狰狞,齐声大喝道:“插了他!”
劳广铭心中冷哼,果然是邪教淫祀……
他掏出了怀里的纸人,那是用白纸糊成的一个人形,背后用血写了生辰八字,还有一个姓名——林德祥。
纸人中用竹子扎成的框架里还编进去了一簇头发,夹杂着一片黄纸写成的誓书,内容无非是小民林德祥得某某大兄举荐,同拜入玄真教中,共拜明尊为父,犹如兄弟。
然后是几行誓言,有衣同穿,有食同吃,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
接济兄弟,抚养孤嫂,同养父母,不得叛教,如有背弃,的叫烈火燔祭,入水溺死,雷劈喋死云云……
劳广铭手中的纸人,乃是巡捕房花了大量心思炮制的一个替身,管教纸人和他气息难分,但无论怎么借着纸人下咒,也找不到他头上,倒霉的只会是巡捕大牢里的那个林德祥。
纸人用墨点出来的眼睛突然滴溜溜的一转,藏在劳广铭的怀里,看清了现场的情况。
数里之外的运河上,一艘晃悠悠的驳船内,道士将黄纸剪成的小人放在眉心,眉心上还有血画的一个竖眼。
道士睁开了眼,旁边一个胖乎乎的捕头赶快追问道:“大师,事情怎么样了?”
小道士得意一笑:“玄真教,不过如此!一切都在道爷的掌握之中。本来听你们说,玄真教入教之人要拜七天写着自己姓名的纸人,我就有七分把握,如今看,这把握可以提到九成了!”
“玄真教所谓的入教秘仪,不过拾我纸人道的牙慧罢了!”
“天底下的旁门左道经文,收罗的最全的,还是我钦天监。”
道士轻描淡写道:“这纸人入道法,说来也简单,无非是以自身灵性祭祀一枚替身纸人,然后借着纸人偷偷潜入灵界,盗取灵机为大药罢了!”
“凡人的肉身沉重,须知天、灵两界,乃在天上!本界灵机污浊,内蕴邪祟,取之入门甚难,因而本门祖师才想出了借着纸人的轻灵之身,飞上天、灵两界,盗取灵机的法子……”
小道士伸手一指,面前的纸人便站立了起来。
“你瞧好了!待会玄真教徒必然要在罗庙中燔烧祭火,焚香燃纸,热气升腾上天,然后引导诸多新入门的弟子放纸升天,那些纸人化为祭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