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东西,没有半分法力,也敢冒充我佛门”妖僧眼中凶光流转,便要上去抓住钱晨。
拓跋焘却挡在了他面前道“大师,此人是我从海外请来的高僧,修炼闭口禅,为我祖母祈福添寿的。大师你既然不善祈福,就莫要挡在面前了”
看到拓跋焘按住了腰间的长刀,妖僧只能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拓跋老太君请来的客人,却是我眼拙了”
“我等愚钝,不明师尊的大法。前日我家师尊才提起想收一个有功底的弟子”
“我看这沙弥根基不错,海外能有什么好法术,不若与我一同拜在师尊门下,做一个同门师兄弟,也是造化一场”
拓跋焘虽然不惧这妖僧,可他口中的师尊,乃是六镇之中一个法力绝高,修为深厚的高僧,深得信众推崇,六镇贵种的信任。只是收徒荤素不忌,门下鱼龙混杂而已。
若是见到钱晨,说不得还真会起收徒的兴趣。
而且那人已是阴神修为,兼修佛道,号称大拉巴图祖师,便是他家的老太君也要小心应对的人物。
钱晨听着这些,淡淡抬了一眼。
寻思着,自己第一个杀戒,要不要找一个有根基的和尚破破
毕竟用佛门之人破佛门的杀戒,一身功德业力,一刀了却,何等快意
万般因果夹生,无穷业力牵挂,依旧杀心如初,此为破戒刀法。
直白点说就是
手痒了
想磨刀
唬退了妖僧,拓跋焘得带着太阳精金回去复命,便让其中一位鲜卑人带着钱晨去六镇的荒集之中,寻一地暂时落脚。
荒集就在兵营之外,原本是镇兵的家属聚集之处,后来渐渐的女伎、杂耍、赌钱、洗衣、做食,许多荒民就渐渐都搬了进去,形成了大大小小的集子。
虽然如此不利于养军作战,但上层管了几次都无法。
只能任由这种兵营旁边就是市集的奇怪景象了。
也就是边荒六镇,若是长安洛阳,兵营都得给市集绕道
钱晨自是沉默托钵而行,这一路上种种修行,所谓业力留痕,不过是两个字影响业力便是有情众生在这天地之间留下的种种影响。
这种影响看不见,摸不着,寄托于物质,显化为法度。
唯有落于心中,诸法传我,才能在心中扰动,以心传心,偏偏又诸法无我,故而名业。而显化的业力,不过是佛祖的因果大道,强自予它的一个载体。
钱晨这一路行来,实则就是将众生之中流转的这种影响,在心中流过,以心印之。
这种影响又以六种神通显化。
他心通,便是所及一切,他心能查。常人感知迟钝,心有壁障,故而能知己心而不知他心,钱晨无穷业力化为他心通,便是所见,所闻,所知,所感,一切生灵,都能察觉他们心中一切念头。
善与恶
真与假
人性的美好和恶毒,皆一一随着业力涌来。
这也是钱晨不言不语,无动于衷的原因,之前种种杀戮,断绝生灵,他们身上的因果种种法凝聚为相,落在哪吒相身上。
钱晨便被百十多个生命在这世间留下的痕迹种种困扰。
虽然这些名为海商,实为海盗的人手之中,大部分的牵挂不过如此。
但难免有几个人良心未泯,或是家中有妻儿老小。透过他心通感知到他们身上真挚的牵挂,特别是孩子对父亲回家的期待,并不好受。
更无伦还有宿命通,演化种种未来。
钱晨斩却一名女孩饿死、被卖的种种苦难的宿命相,几次心有不忍,要弹出夜叉鬼部,瞬息遁至那些人的身边,依法施救。
但他不能
救一人,就得救千万人,偏一心,便要偏种种心。
这六神通加持业力下来,暗中蕴藏着佛门的种种法门,若是不能明悟这恻隐之心中本心和他心的区别,钱晨迟早要被度化。
开口不愿是何等容易。
但要真不违逆本心,面对人世间种种悲惨,又是何等困难。
这时候,钱晨必须铁石心肠
“耳听众生之苦,眼观一切难,心有恻隐,不发菩提之心我是在和心中的菩萨作斗争啊”
钱晨只能苦笑,这是他第一次和菩萨的道心碰撞。
一以贯之固然极难。
无动于衷也并非易事
好在这种种苦难业力,他并非第一因,只是众生之苦随着业力入他耳中,映他眼中罢了。
若是他亲手让业力轮转,造成这些苦难,他的内心压力便会更重。
这也是钱晨不言不语,一意苦行的原因。
现在他做什么,都有无穷的压力由心而来,所以只能暂时断离自业,一点一点的磨砺自我,直到一一破除五戒。
就在钱晨在心中运刀,直面那随着种种业力而来的苦难,以自己内心面对世间最复杂的人心问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