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他便从画壁中迈步走出。
身形一闪,就回到了卧榻的肉身上。
吴道子神身合一,伸了一个懒腰,目光璀璀,再无半点醉意,只感觉神魂受到香气滋养,出窍一夜,与肉身没有半点隔阂,浑身融融,十分舒畅。
“好香妙香,滋养神魂,还要胜过那兴善寺住持为了偿我画壁之功,与我的三根紫金白檀佛香”
“你若给我三丸这香,我便为你画上一壁。宽八尺,长一丈如何但这一丸不能算每增加一丈,你就要多给我三丸”吴道子如卖画的商人一般斤斤较量道。
钱晨张开双手五指道“我给你十丸”
“三丈画壁”吴道子诧异道“以往这么长的题材,是要加钱的”
“但是看你这香实在绝妙,我便许了罢”他整了整衣裳,问道“画什么”
“地狱”钱晨悠悠道。
“地狱”吴道子面色凝重“你要我画地狱变相图,这可是大题材啊按照行情,你还得加钱。”
“先听我说完”钱晨道“我要画的地狱变,要能囚禁全长安的鬼神,要能衍化一个地狱世界,让众神在其中沉浮,要禁锢无数冤魂恶鬼,魔头阴神。我要画的,是一个宛若真正地狱的地狱变相图”
“请走不送”
吴道子面目一沉道,这人是来耍他的吗
“我带了普天之下,最好的酒”
钱晨不怕勾引不动吴道子。
吴道玄咽喉动了动,骂道“什么样的酒,能叫普天之下最好的酒,宫中什么美酒我没有喝过是蜀中的剑南烧春是兰羞荐俎,竹酒澄芳的竹叶清还是虾蟆陵的虾蟆清亦或是这菩提寺所酿的菩提美酒”
燕殊不服气了,他瞪着眼睛道“是昆仑觞”
燕殊声音颇响,外厅的张旭坐不住了,回声问道“什么昆仑觞可是魏晋时,谢玄酿造的昆仑觞以瓠匏接大河源水,一日不过半升。丹水色赤如绛,以之酿酒,得名昆仑觞的绝世名酒”
燕殊喝道“那算什么昆仑觞我说的乃是用昆仑玉虚宫所在的帝下之都,不死丹泉所酿,以昔年西王母所饮仙酒酿造之法,炮制而出,号称昆仑觞流,陆吾回首的仙酒昆仑觞”
吴道子喉头蠕动,显然已经意动,但嘴上依旧不信道“昆仑早已成仙话,世间哪还有什么玉虚宫”
钱晨掰开红皮葫芦的塞子,左看右看,总觉得周围的那些杯杯盏盏,都配不上燕殊这般的吹嘘,便将煽火用的芭蕉叶一卷,为蕉叶杯。
葫芦口中,一线清泉徐徐落下,在蕉叶杯中化为一泓玉液。
从前厅闻言摸了过来的张旭眼睛一亮,笑道“这个办法好风雅日后我们于园中溪旁小醉,摘下下旁边的芭蕉,卷成碧绿的叶樽,饮一樽酒便抛一张叶,任由蕉叶顺流而下,直喝到芭蕉叶尽,月上中天。”
吴道子闻到一阵无法用言语老形容的酒香,登时露出一副色授魂与的神情。就像老登徒子遇到了绝色一般。
钱晨斜了一眼,暗中示意燕殊道“这酒当真如此绝妙为何我喝来,也就一般般啊”
燕殊眼神奇异,仿佛在说“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毛病这酒,喝过的人都说绝妙。只有你一副师兄强人所难的样子。”
钱晨微微思索,觉得应该是这酒之中,蕴含了什么东西,渗透不了自己被道尘珠保护的神魂。
“那这样说来,这酒岂不是和天魔一样的东西”钱晨微微疑惑,但想到昆仑觞乃是用西王母旧法酿造,神魔一体,本质如一,或许真有什么共通之处呢
吴道子小心捧过钱晨手中的蕉叶杯,一线清泉入喉,他眼神一亮,焕发出无与伦比的光彩,绝然道“这活,我接了”
说罢宝贝无比的捧着蕉叶道“你这葫芦里的,也是许给我的吧”
张旭闻言忙道“真是昆
仑觞我来尝一尝”
他伸手去抢那蕉叶杯,吴道子早早藏到身后去了,口中连呼“假的,假的”
“假的你也给我尝尝你昔年向我学字的时候,可不是这般不尊师重道的态度”张旭威胁道。
“我也是给了束脩的”吴道子强自嘴硬,但到底抵不过师生的名分,只得给他喝了一口,他心疼的浅浅倒了一点,燕殊在旁边不停的拉钱晨的衣袖。
张旭眼睛同样一亮,焕发出渴望的神光,看着钱晨有些发麻。
他焦急问道“字字要吗有画怎么能无字而且其实我画的也可以。不如让我和吴道玄一起吧”
吴道子也惶急道“你要在哪里画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钱晨却露出一个恶魔一般的微笑道“我们只有半日的功夫”
“半日”吴道子惊叫道“你还不如杀了我”
“我可以”张旭自告奋勇道。
“半日可以杀了我也要等我喝完酒”吴道子马上换了一副面孔道“我们现在就起程”
“此画,还要与你之前所画的所有壁画形成一处画界,长安任何一尊寺庙,若鬼神有所异动,便会拉入这画中地狱之中”钱晨面色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