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占地广大,两都少有人比。却都被玄帝赐宅此地,做了邻居。
尤其是杨国忠宅,构连甲第,土木被绨绣,栋宇之盛,两都莫比。
晴明渠左近的小楼中,一人凭栏远眺,身着朱紫,正是当朝宰相杨国忠,他此时面色有些苍白,受了夜风,不禁咳嗽了几声。
虢国夫人穿着低胸的华裳,头上佩带琳琅满目,一身香气袭人。
这让心情不佳,更爱好安静的杨国忠皱了皱眉头,他素来知道这位太真妃的三姐之骄横豪侈,长安城中传言,这位虢国夫人所行之处,沿途遗落的首饰珠宝玉器,足以让幸运者富贵一时,各色香料的味道飘达数十里。
非但与玄帝有些瓜葛,与杨国忠同车来往时,或三朝庆贺,或五鼓待漏,倩妆盈巷,蜡炬如昼,从不避嫌。
“怎么心情不佳”虢国夫人笑道“你想炼就本命神魔为不死,太真不是已经和玄帝说过了吗得了玄帝的首肯,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杨国忠回过头来道“破坏长安大阵,道佛两家怎么可能不插手阻拦”
“你可知道,天王寺被灭门了”
“是那个贯会制香的天王寺”虢国夫人道“可惜了,他家的妙香我还蛮喜欢的。”
“天王寺中有神乾闼婆,善于作音,有妙香。此前还特地为陛下做过乐谱,还曾被招入宫中,为陛下和太真弹奏琵琶,陛下以鼓合之,太真随之起舞,令此神面惭,遂不敢再入。”杨国忠低声道。
“天魔万幻曲”虢国夫人微微抬了抬眉毛,冷笑道“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在我妹妹面前班门弄斧的魔头。”
“天魔舞乐绝妙,我妹妹杨玉环,乃是杨家本代唯一得了天魔舞、天魔乐真传的魔侍天魔九曲,只修到了第一曲万幻曲,也敢来献丑”
“那一日它差点被我妹妹摄去魂魄,吓得要死,哪里敢再入宫中”
“这般不知死活的魔头,作死克死了自己也是自然。”
虢国夫人双足微踏,身姿妙曼,如飞天一般悬浮在空中,身上飘带飞舞,一举一动皆有若隐若现的魔音妙香发出,却是极为上乘的天魔妙相。她素手拨撩,以香气为弦,便勾动杨国忠种种欲念,令其不得不冷哼一声,平复体内紊乱的法力。
“安禄山最近越发猖狂,屡次不给我们杨家面子偏偏太真胳膊肘总是往外拐。说什么安禄山此人为陛下所重,她非但不能进谗言,还要替陛下安抚其心,叫我们不可急躁。”虢国夫人冷笑道“如今魔门三分,你乃是我们杨家推出来,把持魔门的天魔。”
“安禄山与你争权,当真罪无可恕。他拉拢魔道修士,培植自家势力,屡次不给杨家面子。而且此人是一头饿虎,会吃人的。想要控制魔门,非得除掉安禄山不可。”
“你可有什么准备”
“安禄山没那么容易对付”杨国忠摇头道“陛下扶持他,就是为了分化我们杨家的势力,除非其起兵造反,否则陛下不会轻易动他的。安禄山又一向对陛下恭顺,拿他去塞外杀那些如草芥一般胡人炼法的证据出来,陛下也不会在乎。”
“好在最近安禄山被逼的狠了”
“我进言陛下,数次提拔他手下的史思明,又放纵他拉拢魔修,他如今已经越来越像李林甫得势的时候了。陛下再信任他,等到他反了。也只能杀了他如今要小心太子渔翁得利”
虢国夫人笑道“把长安大阵要被破坏的事情告诉他没有”
杨国忠笑道“他证道阳神已久,九幽裂隙是他唯一证得元神的机会,不由他不动心。他掌握的那些神魔也有异动,看来是准备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冲击元神可惜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不是看他的修为如何,而是看陛下是否还信任他”
“通过陛下,请鉴真回来,让他对付可能冲击元神的安禄山”虢国夫人道。
这时候,远方一只鹦鹉飞了过来,落在杨国忠面前,那鹦鹉开口将长安今夜的变故一一说了出来。杨国忠面色凝重,一拍栏杆道“又是那些正道中人。”
“几坏我大事”
虢国夫人面色阴沉道“长安大阵若不能被破坏,非但除去安禄山的机会没有了。你的修为也难以突破,更不能服众。正道趁着今夜,清洗长安却是果断是谁干的”
“当代天师司马子微”
“一个没有成就元神的天师,也敢如此猖狂”虢国夫人道“我去请陛下旨意,还有钟馗,绝对也有他在放纵。”
“长安有夜禁,不能让他们分散击破。”杨国忠沉思少顷,便道“我让那些神魔汇聚到大慈恩寺,在派些人过去。五根指头捏在一起,就不信正道还能如此无所顾忌”
杨国忠唤来麾下的一众魔修,调动他们往大慈恩寺而去。
那僧道打扮,又有市井屠夫,说书人,平康坊的女妓,落魄的乐师,甚至有士子,游侠,甚至长安城中的小官,等等打扮的魔修,汇聚在小楼之中,听从杨国忠的指令。
“遵相爷旨意”那落魄乐师笑道“此次,定让那些正道中人,来的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