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得旨后,随即就去孔弘泰在京所住的别院,找到了孔弘泰本人。
大概杨鹏也知道,有些事直接去找李东阳,产生的影响不好,但要是找孔家的人则显得容易得多,到底孔氏再牛逼,对皇室来说那也是外臣,而李东阳在京中的势力可就大多了。
“杨公公,您怎来了?在下都未来得及去迎候您……咳咳……”
孔弘泰到京后,主要是休养为主,之前只是去见了李东阳,其余的客人则一律都是谢绝,他很清楚来这里的目的。
杨鹏笑道:“这不听说衍圣公您抱恙在身,我特地带了一些礼物来看看?也是瞧个情况,回头再把太医给你请过来。”
“不敢劳烦杨公公。”孔弘泰道,“在下年岁上来之后,身体也支应不住,岂敢再因自己的一点事,而劳烦杨公公您?”
“无妨无妨,咱进去说话?”杨鹏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对待孔弘泰的态度表面热情,但其实很傲慢。
孔弘泰只能赶紧把杨鹏请到正堂内。
……
……
杨鹏坐下来之后,便拿出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有些话,不方便跟衍圣公名声,但衍圣公最好是马上离开京师,回到您该回的地方。”
这话分明就是在警告了。
孔弘泰随即就明白,杨鹏大概不会是以东厂名义来的,更好像是来宣旨的。
“是在下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太好,开罪了杨公公您?还是说……”
孔弘泰这会也只能装糊涂了。
杨鹏笑道:“咱家与衍圣公之间并无往来,谈不上开罪,也没有利益相关的事情,若是衍圣公不听劝,还要再去见什么人,谈什么事,把问题给激化了,那可就不是随便说两句那么简单了。”
“这……”
孔弘泰心里也为难。
他患病在身,很可能是要死了,而孔家传承的事到现在都还没落实。
名义上,孔家是由他这个衍圣公来主持事务的,但其实一切都是他那个兄长孔弘绪在负责,只是因为孔弘绪有罪在身,但从家族角度来说,孔弘绪毕竟是长兄,孔弘泰在家族中也是受压的那个。
杨鹏道:“咱家也知你为难,但你把力气用错了地方。这事呢,咱家不打算去旁处说,只跟衍圣公你一人讲,你未奉调入京,这本身就是犯忌讳的,现在只是让你早些离开京师,也算是顾全了孔氏一门的颜面。”
孔弘泰问道:“敢问一句,这是何人之意吗?”
“非要问那么清楚吗?”杨鹏道,“你是不是打算在咱家走之后,还打算把咱家的话,告知于何人?”
“不……不会。”孔弘泰心里也慌张了。
这杨鹏处事风格很激进,这么登门来完全没顾念他的面子,甚至还要把他的一些退路给堵死,这让他有点无法接受。
“衍圣公啊,这人活着,未必什么事都要考虑那么周全,其实有些事等死了之后,什么都没了,何必在生前那么斤斤计较呢?”
杨鹏这话就是在暗示了。
你说你非要活着的时候把嗣位的事安排那么明白干嘛?
等你死了之后,由皇帝下旨来给你安排,不挺好吗?
你现在所活动的人际关系,分明是皇帝所不喜的,偏偏你就撞到枪口上去了。
“在下明白了。”孔弘泰道。
杨鹏笑道:“咱家看来,其实衍圣公未必能明白,或者说你明白也无用。你族中的人,给你的压力也不小吧?那就问问你,除了你之外,还有谁适合来主持你们孔家的事务呢?现在不要回答,回了山东之后,好好考虑清楚。”
“这……”孔弘泰感觉,这已经不再是平等的对话。
杨鹏道:“今日就收拾家当,不管什么人与你同来,还有你是否计划回去,就这么走。走的时候谁人都不要去见,不管是什么李阁老、蔡国公的,凡是能左右孔氏一门利益的,都不得再见。”
孔弘泰脸色为难。
杨鹏这是在吓唬他。
“东厂会派人护送你们出京,知道你们这次上京的阵势很庞大,但越是庞大,越容易招惹事端。”杨鹏起身,也不管孔弘泰的反应,气势汹汹道,“有些事,只能说得罪了。要是衍圣公不满意,那也只能先说声歉意。咱家会留人在这里等你们收拾东西。”
孔弘泰道:“就不能先等让在下,等候拜见陛下?”
“衍圣公,要识时务啊。说实话,这次你不该来,不管你身体如何,都应该留在山东静养,只要是出了山东地面,你就不再只是衍圣公,而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你有见过读书人诚心为朝廷出难题,给世人找不痛快的吗?”杨鹏道。
孔弘泰低下头道:“多谢杨公公提点,那在下实在是应该……早些回去。”
“那就对了。”杨鹏道,“路上有什么需要照应的,只管说,至于那些没完成的事,或是悬而未决的,就先搁置着,你总要相信,会有人把事给你安排好。”
孔弘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