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
会试已结束,还在阅卷中,而身为皇帝的朱祐樘不在京,以至于内阁与司礼监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朝政,也就在此时,传来了鞑靼再一次寇边的消息。
内阁中。
刘健和李东阳当天也是接到了西北战报,得知鞑靼人在宁夏等处集结兵马,并多番在偏头关、大同和延绥等地入侵的消息,并且得知鞑靼人很可能从花马池长驱直入。
刘健道:“防备了几年,自以为控制了西北的局势,却是到如今,鞑靼人仍是来去自如,更可甚的是变本加厉。如今张廷勉等人相继被调回京,花马池防备松懈,如何能抵御鞑靼铁骑来势汹汹?”
言谈之间,刘健似乎等着看张周笑话了。
让你当兵部尚书几年,觉得是打了不少的胜仗,却是仍旧未对鞑靼人伤筋动骨,人家随便还是能调出几万骑兵来袭,仍旧让大明边关将士疲于应付,且这次你人在港口,看你怎么应付。
李东阳随手拿出另外一份好似敕令的东西,道:“陛下在海边那座城,似已准备将那里当做沿海的卫所,甚至打算继续扩建城池。”
刘健接过来看过,摇头道:“滨海城?大明海疆一向安稳,这座城有何意义?”
李东阳道:“从张廷勉被调离宁夏之后,宁夏地方防务就处于松懈的状态,本身花马池所驻的就是一支零散的兵马,此时鞑靼来袭,连个中军主帅都没有,只怕要看热闹了。鞑靼人也是会挑时候。”
不但刘健是在幸灾乐祸,连李东阳大致也是这表情。
刘健道:“宾之,以瞧热闹的心态,是不是不对呢?”
李东阳一副受教的神色道:“只是担心西北局势的变化,而并非隔岸观火,这本就是大明朝廷的事务,与我等休戚相关。”
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好像带着一副很轻松的神色。
终于有机会,让大明边军吃瘪,也终于有机会让张周这个兵部尚书干得不痛快,在这种前提之下,哪怕是牺牲大明边关的部分利益,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怎能让人不开心呢?
刘健问道:“先前的调令中,不是有各处驰援花马池的兵马?张秉宽洞悉先机,竟能准确找到花马池这一处,此番已是鞑靼第三次以花马池为基的寇边,如今鞑靼明知我大明在花马池屯驻有重兵,为何还以此为目标?”
这次流动杨回答不出来,他摇摇头,表示也想不明白。
花马池地理位置再重要,也没到鞑靼人非攻不可的地步,但鞑靼人在弘治十四年之后,就喜欢以花马池为目标,这是李东阳也想不明白的。
刘健道:“一次两次,可以说是碰巧,这接二连三的,就让人想不通了。”
李东阳叹道:“说张秉宽有洞悉人心的能耐,他真的有?若不知的,或还以为他与鞑靼人暗中勾结……”
这话,李东阳也没有深谈。
似乎他也知道,这事有点扯淡,虽然张周的预测每次都能准确无误,鞑靼人好像是被当枪使一样,被张周指哪他们攻哪,但也不能说张周跟他们是一伙的。
因为每次都是鞑靼人的兵马去送死。
刘健道:“如今花马池那路人,是以谁为都御史?”
李东阳摇头道:“并无都御史,宁夏地方防务中,也未派文臣前去提领军权,先前就是张廷勉主持军务,本来陛下的意思,是让平虏侯前去统兵,但其行程明显是被鞑靼接连寇边给耽搁,如今尚未过偏头关,甚至没有他出兵往西北的消息。”
刘健问道:“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李东阳看了看,叹息道:“若是刘瑾去得及时,前几日倒是应该到了。”
“刘瑾。”
刘健提到这个人,神色便显得很冷峻,有种恨得牙根痒痒的意思。
“是他。”李东阳道,“从提督研武堂的位置上下来,就被调去花马池,陛下此举用意如何并不清楚,以我所知,虽然他有多番前往边关为提调的经历,但并未经历过大战,麾下将士也未必将他当回事。”
“那就好。”刘健甚至也不隐晦对刘瑾的厌恶,说出了似乎很不合时宜的话。
李东阳本想提醒刘健,慎言啊。
说刘瑾不堪大用,你觉得“那就好”,意思是,你打算看着刘瑾失败,让大明蒙受军事上的损失?以达到报复他的目的?
这话让别人听到,必然是会这么联想的。
刘健道:“眼下能派去驰援的人是谁?”
李东阳道:“从宁夏调兵,或是延绥调兵,都有可能。但此番鞑靼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以兵马牵制了大明各处的兵马,花马池目前并未有援军能前去,且在花马池屯驻重兵的情况下,照理说是不该派兵去驰援的。”
言外之意,在花马池已经格外防备,增加了一万多兵马的兵马驻扎,就算鞑靼人集结了几万兵马前来,凭啥让别的防区调人过去?
就算是调,那以什么名义?谁来领兵?
李东阳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