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西暖阁。
朱祐樘面前是一堆参劾张家兄弟为非作歹的奏疏,因为是汇总上来的,每一份似乎都是有根有据的,也是让他越看越生气。
“真是胡来,朕让他们进京营,他们却把京营搞得乌烟瘴气,长此以往这京营还有何战力反倒不如英国公在的时候了”朱祐樘厉声抨击。
陈宽小心翼翼道“陛下,以奴婢所见,两位国舅也的确是不太适合眼前的差事,军中对他们的风评很不好,如今蔡国公人又不在京,更少了监督他们的人,而一般人他们又不怕”
朱祐樘抬头道“秉宽在了,他们就知道怕”
陈宽道“多少还是会有所顾忌的,且蔡国公在防止有人任意妄为这件事上,还是卓有成效的。”
“这样啊”
朱祐樘突然觉得,张周很重要。
不但能帮他,帮他儿子,甚至是帮大明朝朝政,甚至还能规范两个小舅子的行为,这简直就是全知全能。
陈宽再道“但若是就这么让两位国舅退出京营的差事,也很难找到合适他们的,但若让他们留下,只怕参劾他们的上奏也会愈发增多。”
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这让朱祐樘着实为难。
朱祐樘沉思片刻后说道“朕本来的意思,是让他们在京营里收心养性,现在看来,无论秉宽如何指点他们,他们都是本性难移。既如此,倒不如不给他们差事。”
“皇后那边”陈宽小心提醒。
这也就是皇帝的家事,而陈宽作为太监,也算是皇帝跟前的“贴己人”,才会这么提醒。
换了一般人,是绝对不敢这么说的。
如此也显得亲切。
朱祐樘道“给差事,他们做不好也就罢了,还胡来。不给差事,就说朕亏待他们朕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令人满意非要拿朝政来陪他们胡闹吗”
陈宽见皇帝恼了,也不敢说话。
不过陈宽心里也在琢磨,这也就是现在,换了以前,皇帝可不会顾念那么多,只知道照顾两个小舅子,要不是皇帝如此偏心,也不会让两个小舅子如此天不怕地不怕。
所以在这件事上,皇帝可是有很大责任的,这分明是纵容的结果。
“那就把他们派给秉宽”朱祐樘到底还是做了妥协,就算现在张周给了他勇气,他到底还是个妻管严,在张皇后那还是多少抬不起头来,“让秉宽好好调理他们”
“是。”陈宽赶紧回应。
把张家兄弟留在京城,对他利益也是一种损害,这对兄弟对于任何权力架构中的人都是危害,眼下能借助皇帝之手,把张家兄弟发配给张周,对陈宽来说也是解决了两个大麻烦。
朱祐樘决定得很爽快,可是在决定之后,自然也知道会遭来妻子的反击。
张皇后闻讯后先是跑到西暖阁求见,在不得后,她好似是赌气一般,居然在大冬天直接跪在西暖阁之外,好像就是为了声援两个弟弟。
“什么”
当朱祐樘知道自己妻子能一反常态以近乎自残的方式来威胁自己,他还是着实没想到的。
进来传话的魏彬道“陛下,已有一炷香时间了。”
朱祐樘差点就要起身出去迎妻子进来,却是走了两步之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冷着一张脸问道“就这么跪在地上吗没有垫子什么的”
魏彬道“还是有的。”
“那就无妨了”朱祐樘突然就没那么心疼了,一副大男人终于勇气得直的豪迈,坐回去道,“如果她能跪足一个时辰,再让她进来见朕”
就这么。
张皇后以为自己这招能让丈夫马上投降认错,却是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是一旁守着时辰的魏彬怕被皇后迁怒,提前一点时间给朱祐樘谎报了时间,才让张皇后得以进去见面。
“陛下,您就废了臣妾吧,臣妾不配做这个皇后,教导弟弟无方不说,还不能给陛下多诞下子嗣,臣妾不能胜任陛下所给的差事,后半生只求能守着青灯古佛”
张皇后可是个驾御丈夫的高手。
这次她自己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正没处发泄,正好拿丈夫当试验品。
在她印象中,别说是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是以前小打小闹,丈夫都要乖乖就范,她是做好准备看丈夫笑话的。
谁知朱祐樘面对一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妻子,却好像无动于衷一般,只是抬眼瞅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做他的事。
“陛下”
“够了”
朱祐樘突然厉喝一声。
因为这一声具备十足的威严,让张皇后也是预料不到的,张皇后更是没法再说下去。
场面就陷入了一段时间的静默。
张皇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眼前所做的“丑事”,都是被陈宽等人看在眼里的,她趁着朱祐樘仍旧低头时,给陈宽等人打眼色,意思是你们还不识趣赶紧告退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但陈宽等人没得到皇帝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