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能说是谁透露的,但至少,你在刑部掌事的时间不会太久。问你一句,你到底是想去往九边重镇做个御史中丞,还是留在京中安心打理谳狱等事”李东阳好似在在征求李士实的意见。
李士实问道“这有得选”
李东阳道“我倒希望你往西北,越往西越好,历练个几年,再回来,就与今日大为不同。”
李士实急忙摆摆手道“年老了,折腾不动。”
显然李士实不想去西北当巡抚,就算是给他总制上,他也不愿意去,毕竟在这时候,大明的总制不像以后的总督,是有绝对保障的权力,现在去当总制,更多是个临时的官职,回头职位取消了,回到京师也未必有实缺的职位给他。
且李士实也不觉得自己去西北当一趟巡抚,回来就能升尚书。
就算要当尚书,很可能也会被调去南京。
李东阳道“若不想去往边镇,还想高升的话,南京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嗯”
李士实又不太明白李东阳的意思。
李东阳语气仍旧显得冰冷道“现成的机会摆着,或是现在还有你可选的余地,过了年关,调令下来之后,或就无从可选。”
李士实眼神中似有些感激,赶紧拱手道“多谢李阁老前来相告,若是能选,在下宁可前往南京,不过于京中尚未有何建树,也未能帮上什么忙,实在是有愧。”
李东阳道“既然你有心,那我会帮你。至于京中刑部的事,谁做不一样联名上奏的事,先缓缓,于乔的案子你也先莫要再问。年关交接之间,朝中各公廨内或有一番动荡,你记得,进退可有所度便可。”
话说得不是很透。
但李士实一听就明白了,李东阳这是告诉他,干什么事都要听指挥,尤其是要站对立场。
所谓的“度”,就是听从号令,而不是自作主张,只要你愿意归附,那你就是传统文臣一边,传统文臣会想办法为你的仕途保驾护航。
马文升府上。
当晚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便是首辅刘健,而刘健是以私人的身份来访,其实是来跟马文升谈及有关其去留的问题。
马文升要致仕,在入秋之后朝中就开始盛传,到年底基本已经确定没跑了。
马文升道“年老体迈,更是老眼昏花,早就被人参劾尸位素餐,为何还要眷恋着不走我这把老骨头,也到了收拾骸骨,为自己选个风水宝地之时。”
“何时”刘健问道。
马文升看了刘健一眼,大概在说,我什么时候走,还用你来问我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大概定下来,或是在上元节之前,也有人估摸着,那时候张秉宽就会回京,或是给他让路。”马文升叹道。
“嗯。”
刘健只是点点头。
既无挽留,也没有奉劝,或是出言安慰,这似乎也恰恰证明了,刘健得知此消息要比马文升更早。
马文升道“先前宾之打过招呼,要吏部在南京用人上,多举荐一些资历深更为沉稳的老臣,尤其是未曾有过北方边陲各镇、省份为官经历的,最好是一些翰林院出身的大臣。我参详过,曾给过他一份名册。”
刘健道“不用涉边的人,也是为杜绝这些人牵扯到新旧势力之争。”
马文升笑了笑道“已经要这么清楚分出派系也罢。我案过,倒是有几人,跟张秉宽多少有些牵扯的,或也是可用之人才,却不知是否该多拔擢一番。还有,关乎到翰林院内部之事,尤其是礼部和阁部的,不知又要作何取舍”
这是在提醒刘健,不要总想着把所谓的“自己人”安排到外面的职位上。
现在内阁、礼部、翰林院的文官体系,内部同样有很多官员,到大换血的时候,吏部对此能插手的地方很少,你可要想好将来由谁去制衡张周。
如今这些老家伙都在,都拿张周没办法,等到老家伙都退下去,靠什么能跟张周叫板
“于乔的前途未明。”刘健道,“阁部或要增加人选,陛下属意的必定是王济之或是张秉宽,以我的意思,必定要以杨介夫和梁叔厚往上提,至于其他人,或是难以成事。”
“那旁人呢”马文升问道。
刘健道“礼部还有张元祯、焦芳这些人,翰林院中能上台面的还不少。”
马文升摇摇头道“要是靠他们牵制张秉宽,怕是徒劳无益,或许真如当初李阉得势时,要等他自己桎梏犯错,唉,这又怎么可能陛下如今可是正值盛年,这份笃信怕是几十年都不衰,到那时我们早也作古了。再往下推几年,谁还会记得我们这些人”
刘健面色显得很阴沉道“既知未来几十年,张秉宽或都要兴风作浪,那就该趁着我们这些老骨头还有力气的时候,竭力堵住后路,至少不让他肆意妄为祸乱朝纲。今日要退的是你,以后就是我们,你可有封堵后路的决心”
这俨然是在提醒马文升,到你表忠心、展现能耐的时候了。
别总说什么要守规矩,现在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