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的头一天,马仪和张锐的捷报,终于传到了大同。
并在两天之后,捷报就飞驰传入京师,而此时朝中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忘了还有马仪这路人马,似乎当年冬天的这场战事,已经随着崔元和朱凤在蓟州北边打了胜仗而结束。
谁也没想到,战事非但不是狗尾续貂,且还是来了个大的,比朱凤和崔元的功劳还要大了几倍。
消息到京师时,正好是正午。
朱祐樘正在用饭,本来他就胃口不佳,虽然在张周回京之后,他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但身子骨的虚弱仍旧是摆在那的,当陈宽带着捷报送到他面前时,朱祐樘看完后也只是微微点点头,露出个稍微欣然的神色。
陈宽倒没怎么看懂。
大喜似悲还是说当今这位陛下已经习惯了捷报传来
“把消息告诉秉宽。”朱祐樘本来已经打算放下筷子,去睡午觉了,但在看完捷报之后,又拿起筷子,再让一旁的宫女给盛了一碗饭。
胃口似乎都好了很多。
陈宽道“是。”
这边陈宽正要退下。
朱祐樘努努嘴道“把捷报带上,不然去传什么让秉宽也知道赢了。就说秉宽不会让朕失望,大明的将士也不会让朕失望东边不亮西边亮,现在是东西皆都亮
“陛下,要不要将此消息,早些告知朝中的诸位臣工”陈宽问道。
朱祐樘道“告诉他们作甚他们是能帮上什么忙,还是能给朕分忧呢每一次都还不够添乱的你倒是提醒朕了告诉锦衣卫那边,把谢迁可以重新押回去了”
“陛下”陈宽显然不想遵照这号令。
那可是皇帝的先生,皇帝先前把老师押进诏狱,在名声上已经不太好了,这次再押谢迁进诏狱的话,只怕非要闹出点事不可。
朱祐樘道“为君者,不能以亲疏远近来决定事情,一切要按照法度,别人都说朕是在偏袒秉宽,但其实,朕只是在帮理。秉宽做对了,朕要嘉奖他人做错了,朕就一定要惩罚这才是世间最基本的公义。”
“是。”
陈宽心里在着急。
陛下您说得真轻巧,之前都以为这一战无功而返的时候,您也要直接把那位蔡国公晋升为吏部尚书,怎么就没想过什么“公义”
现在得势的是那位蔡国公,要打压文臣旧派的时候,就扯到公义上来了
朱祐樘又夹了口菜,悠然道“突然觉得,年初是不是跟秉宽一起出征草原,也没那么紧要了这才一年多时间,鞑靼就已是日暮西山,或许都不用朕亲自去,鞑靼就要彻底作古了。”
陈宽道“陛下不宜犯险。”
朱祐樘微笑道“身为君者,如果事事都要他人挺身而出,朕岂不会被人笑话秉宽也足以是睥睨天下的谋者,这世上之事,皆都在他掌控之中。有这般的谋者在,朕还怕什么快去吧再没什么大事,也不必来打扰了朕可以睡个好觉。”
该午睡,继续午睡。
带着好消息午睡,仿佛朱祐樘这个午觉也能睡得更香甜。
陈宽亲自与李璋、牟斌等人,去张周府上拜访,也算是一种礼数,要的就是那种对张周必恭必敬的态度,让张周觉得,司礼监和宫廷体系上下,对他也是言听计从的。
一堆人来,也不过只是送一份捷报。
等张周把人送走,也到了他该去视察名下产业的时候,却是这边蒋苹渝还给他准备了一些参茶,让他补身体。
“用不上。”张周道。
蒋苹渝问道“那几位宫廷里的人,都了吗”
连蒋苹渝都能看出来,来的人不是正经当官的,一个个说话的腔调都那么与众不同。
张周道“走了是来给送一份奏疏的,是西北奏捷的奏疏。我是兵部尚书,陛下怕我晚知道,耽误了一些事的布置,所以让他们亲自来送给我。可别小瞧了先前几人,都是能在朝中呼风唤雨的。”
蒋苹渝点头道“老爷也一样。”
张周笑了笑。
虽然现在蒋苹渝是足不出户,却也听闻了她丈夫不少英雄事迹,也让她意识到,原来曾经那个浑浑噩噩的世家大少,都只是表象,原来是潜龙在渊,现在才是张周真实的状态。
张周回到家也是来去匆匆的,也没跟蒋苹渝多说几句,又带着王明珊出门而去。
捷报传到京师。
却只在宫廷内部流传,朝中人隐约知道可能西北出了什么事,但却连福祸都不知,当天很多人也在打听消息,却发现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
“不太寻常。”
李东阳要回府时,路过吏部,但见马文升后,二人上去交谈几句,马文升便直接评价道。
李东阳正要再问问宫外有什么事发生,这边有谢府的人过来通传,见到李东阳就好像找到救星一般道“李老,大事不好,锦衣卫去到府上,我家老爷又呜呜。”
人说到最后,已经急得要哭出来。
马文升急忙问道“锦衣卫他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