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多数的事情还是由下面的人去完成,他们更多还是要去应付人,而不是应付事。
“那”熊绣问道,“怎么说”
熊翀道“若被问及,不能说兵部提前不知情,毕竟如此算是开罪了那人,甚至可能让陛下不满。那人在做此事时,尚且还是南京兵部尚书,他要调几门炮上船,也无须跟在京我等打招呼。”
“所以”熊绣明显不太会玩。
熊翀叹道“你想啊,此事发生时,这兵部谁主持的那时你来了吗你被问了,就说要回去再查阅一下各处送来的公函单子,看是否有涉及此内容的。若实在被问急了,再提一句,就说靖海之事一向是先由南兵部先过问的,可直接由南兵部上奏于陛下”
熊绣听到这里其实已经大概明白了。
既不能推搪,也不能肯定,就要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以刚来兵部尚且未见到所有公文为由,把阁臣给安抚住。
兵部的事务,本身是无须对朝中任何大臣负责的,但就是在弘治时有很多事,皇帝让内阁拟定票拟的时候提前跟六部打一声招呼,才让内阁逐渐有凌驾于六部的“宰相”之权。
内阁在见到徐俌上奏,有关派船出海,还带了士兵和火炮,甚至还带了火铳的时候,大概也意识到,张周是准备对东南海疆用兵了。
谢迁拿了徐俌的奏疏直接推门去问询刘健的意见。
此时李东阳不在。
刘健拿过来看过之后,放到一边,显得很淡然道“张秉宽以靖海的名义造船,造出船以火炮巡视海境,有不妥吗”
谢迁一听,登时不对劲,问道“这几天是咱阁部的风吹得不对吗”
刘健白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谢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琢磨了一会,摇头道“刘中堂,你该知道张秉宽的意图,从来不是大明海疆的平稳,连魏国公都说明,这次派船出海,可能是要去南洋运回一批张秉宽所指定的财货。会不会是张秉宽做好了,若是进购不来,就直接抢或者压根没准备买呢”
商船去南洋是做生意的。
而张周派船去南洋,是不打算花钱的,就直接动粗的。
刘健语气仍旧淡定道“南洋一个岛上,或也没多少人丁,派个二三百人去,也正好。”
说着,手上还在运笔如飞。
谢迁问道“这是作何”
“请辞。”
刘健也没隐瞒。
谢迁一听很无语。
感情李东阳今天不在,你在里面忙着写辞呈,就我一个人在那为票拟的事发愁呢亏我还觉得我只是这内阁的帮衬,感情现在由我这个打下手的,在挑大梁呢
“那我是不是也回去写一份”谢迁问道。
“随意。”刘健回答仍旧不痛不痒。
谢迁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如果皇帝真要让他们走,会给各种暗示,现在皇帝丝毫没表达过这种意思,回去写了也没什么用,皇帝也不会同意的。
谢迁道“这事要拿到朝上去说吗”
刘健抬头瞅了谢迁一眼道“于乔,我希望以后遇事,最好朝野上下都知,但唯独不应该是在朝堂上为人所知。”
“这是”谢迁皱眉。
“事可以宣扬,但不要在朝堂上提,否则本是对的也会成为错的,本就是错的那更错了”刘健更好像是在教谢迁怎么办事。
谢迁皱眉道“那意思是,以后放任张秉宽乱来,我等连直谏都免了”
一边说一边在想,果然内阁的风这是转向了,只有我还没醒悟过来啊。
刘健终于写完了他的辞呈,放下笔,等墨迹晾干,这才有心思正视谢迁道“去兵部问问,就说想知道出海的细节,不必为难兵部中人,现在朝野上下对于张秉宽的事都是后知后觉,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顺带再把题稍微发挥一下,但不要是你亲口去说,就当是魏国公上奏时,顺带还泄露出去。”
谢迁道“朝野都知晓,必会暗中谈论,陛下会不知晓吗”
“陛下知晓也无妨。”刘健道,“只要我等不在朝上提,陛下也懒得过问。陛下只看结果。”
“嗯。”
谢迁点点头,起身正要走。
刘健提醒道“奏疏留下,票拟不必放到来日再定。”
谢迁一时讶异。
让我以拟票拟的名义,去问兵部这件事,却是你都已经定好了票拟的内容那我还去问什么
刘健道“于乔啊,秉宽做事很讲规则。他对外,非常强硬,如猛虎一般从来不会放任食物脱走;对内,却又十分软弱,似从不与我等正面交锋。”
“偶尔朝堂上与我等针锋相对,也是有意为之,每次都显得是被动还击。这就会在陛下面前赢得很好的印象,让陛下觉得他是能攘于外,又能安于内的贤臣。”
“我们要明白他的图谋,要改变一些策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