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
也就是在张周跟吴昊说,当天会发生雹灾的日子。
一早起来,天气就有些阴沉,百官上朝下朝一切如常,却并未见到张周的身影。
当天早朝时着重提到了对于成国公朱辅的委命之前因为朱家太夫人朱胡氏称病,皇帝特许让朱辅回京照料在老娘的病榻之前,朱辅也一直上奏说想回南京跟母亲颐养天年只字不提说要回南京当守备的事,但话里话外,他在京师呆不下去了,就想回南京。
换了以往。
你朱辅人在何处,或者是否由你来当南京守备,当皇帝的才懒得理会。
但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成国公府出了个“大能人”朱凤,以至于朱祐樘对朱辅都“爱屋及乌”,朱祐樘已准备将朱辅送回南京当守备勋臣,但缺乏契机。
朱祐樘当天只是挑开个话题,其实他也在等一個契机谁让张周已经跟他说了,最近几天京师又是雹灾又是地震的忙着筹措这个都来不及。
“陛下今天却没提防雹灾的事。”
出宫的路上,屠滽刻意走过去,靠近礼部尚书徐琼说了一句。
徐琼回头看了屠滽一眼,摇摇头道“都知道的事,顺天府不可能无所防备。听说京师中有邸报,也载明了将有灾祸发生。”
屠滽道“邸报”
徐琼叹道“听说出自于东宫手笔,外面也是在传,刊印邸报的印刷作坊,跟皇店有莫大的关联。具体的,还是问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吧。”
徐琼这会也没太当回事。
谁会觉得发生雹灾呢
老百姓知晓之后,会当回事吗
屠滽来跟他说这个,是想从他口中试探什么徐琼都懒得去想,反正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无可奉告。
当天朝野上下都在等一场雹灾。
那是一场关乎于是否能把张周一次干下去的灾情,以至于这两天钦天监和吴昊的家门口的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吴昊所选择的方式就是猫着。
任凭你们怎么来质问我,我就是谁人都不见。
等事情过去之后我再露面他只是礼数上上奏请了病假,然后人就没影了,两天时间内都没人见过他。
他这也是为防止被一些什么尚书、阁老的逼问之前谢迁去见他,把他给为难得不轻若是再多见几个人,难保不会把皇帝让他把事说出来的消息泄露,那自己就是辜负圣命,属于“欺君”范畴了。
当日钦天监内很安静。
两个从九品的五官司晨,年纪轻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拿着笔对着天观察了一天,他们要把今日的天气详细记录下来,以做出合理的记录。
这是他们日常工作之一,但当天的天气,实在是没什么可记的。
“下雹子了吗”
里面一个瘦瘦高高的五官司晨,名叫安卞的,跑出来看了一眼,钦天监的院子里没有什么异常,只有一个巨大的浑天仪摆在那,还有人在往上面遮挡防雨的雨布。
另外一个手拿着笔,他名叫紫轻,支着头想了想“轮到你了,我都在这站了半天,哪有雹子怕是连雨都下不来了。”
二人虽已有官身,但具体说来,就属于“传奉官”的一种,他们不从正途科举出身,别说是秀才,他们就从未考过任何的科举。
大明的钦天监要的是“熟练工”,二人之所以有现在的官身,都是因为“投胎”好。
紫轻是吴昊师弟的儿子,紫轻是他的道名;安卞则是京师大户之子,家里曾有人当官,自己没读书的潜质却自幼被送给吴昊当弟子,以至于年纪轻轻不过十六七的年岁,都当了官。
在钦天监当官,除了师门要好,还有个重点,那就是样貌要出色,嗓子也要清亮,毕竟有时候需要在朝会时充当报唱官。
安卞把纸和笔接过来,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以吾之所学,这雹子要么是在春夏之交,天气骤暖还寒之时,最易降下。若是在盛夏降雹子,多是晴天漏,骤起乌云雷电大作之时,方能下雨今天这天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雷电,怕是雹子也下不来了。”
紫轻急忙道“师兄,可别乱说话,这可是师伯说要下雹子的,那可是你师父。”
“哦,对。”
安卞这才想起来,如果说不下雹子,那是在拆他师父吴昊的招牌,毕竟这次可不是张周预言的,而是吴昊推算出来的,这关乎到钦天监的荣誉。
“那就等吧。”安卞叹道。
紫轻在旁边站了一会,无奈道“这雹子是等来的吗”
这下安卞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二人百无聊赖,紫轻道“师兄,听说了吗东越茶楼里正在讲射雕,我去听了两场,今天散工之后,咱俩一起去”
安卞抬着头瞅着天,眼睛都没斜视,淡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蹭我一顿饭,既不用自己花钱,还能白听书。”
紫轻道“唉师兄,谁让你生在京师,而且你平时花销那么多,就给我点好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