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安民,就要减少开支,就跟西北用兵的大战略相悖。
“没有火筛大军压境,我就没法跟朝廷伸手要银子,我也知道朝廷是不会满足我们需求的,我们也不能节流,那只有开源了。但开源的方式难免会跟朝廷现有的制度有冲突,正好趁着现在,我好去跟跟陛下申请。”
张周再一次展现了他不同于一般人的一面。
王守仁这样传统文臣势力出身的,听到这种话,自然会觉得一时不太能接受。
这要是换了以前,张周如果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他说不定会拂袖而去。
你一个宣大总制,居然想着怎么去算计朝廷
但现在不一样了
正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王守仁在带兵去草原一趟,回到阳和口之后,深切感受到西北局势的恶劣,光是洪汉出兵驰援不及时这一条,就险些让他的命葬送在草原上。
而这一切,都来自于朝中文臣的保守和偏执。
王守仁问道“如果要经年累月的备战,所耗费的帑币,恐甚巨。如果不靠京储调配,光靠宣府过去数年的积累,只怕杯水车薪。”
“嗯。”张周点头,“所以我的方略,一方面要趁着现在西北局势安稳,加强军屯,再通过改变粮开中等,让商贾过来屯田,招募军民开垦荒地,与此同时加紧开矿。毕竟陛下给了我权限,我们要利用好。”
“回宣府”王守仁皱眉。
在王守仁想来,张周说要开矿,是说去开张家口堡周围的铁矿,有的位置还在塞外。
但你陈兵在阳和口,这还谈什么开矿
“不不,回宣府没必要,留在大同镇就挺好的,开不了铁矿,我先开几个煤矿,正好我在西山积累了一些经验,还能做到轻车熟路。”张周笑着说道。
王守仁一时愣在那。
你这开矿的方式很魔性啊。
本来说开铁矿,莫说朝廷上下,就算是鞑子知道你的意图,也都以为你开矿的重心放在宣府,结果你一扭头跑大同来开煤矿了
你以为天下遍地都是矿,你想在哪开在哪开
王守仁道“以现有大同镇周边的煤矿,想要开辟新的矿窑,怕不容易。”
张周笑着摇摇头道“恰恰相反,很容易。大同周边的煤矿储量丰富,你知道我善于风水的利用堪舆玄空那一套找矿最容易,我已经请旨陛下,让你留在大同镇为巡抚,地方开煤矿之事,就要交给你了。”
“”
王守仁很无语。
莪是来跟你谈出兵的,结果你告诉我,我要留在大同帮你开矿
虽然张周所说的,符合他心中对于治军的预期,能当大同巡抚,给他发挥的舞台就太大了,正好能实现心中的抱负。
刚入朝还不到半年,王守仁也不指望在京城当官能有什么大作为,进不了翰林院,反而不如留在西北长期治军,至少这是他的爱好至于治学,还有做学问开坛讲学等事,那都是他中晚年爱好的事情。
“本来我打算留你在宣府的,但马中锡这个人,脾气是犟了点,能力还是有的。有能力的人,哪怕有不同一般人的秉性,能做事,就好过于那些不作为之人,大明过去数十年西北军务的荒驰,正是来自于很多人的不作为”
张周虽没直接去抨击大同巡抚洪汉,但字里行间都把洪汉贬损到一无是处。
王守仁听了之后,除了感同身受之外,还感受到一种“佩服”。
他也在想,这位张制台看起来年纪轻轻,还是别人眼中的近佞,先前看起来争强好胜去跟马中锡计较,心胸却也豁达,明明马中锡已将他当成奸佞看待,他也明明有资格把马中锡撤换,但张周还是能做到宽容。
反而是洪汉
这种不作为的官,就算再会逢迎巴结,也照样早早被勒令滚蛋。
本来王守仁对于自己于西北当巡抚还不太有信心,但看到张周如此的决心,他也会受到鼓舞,认为自己可以大干一场。
“至于出兵猫儿庄,还是算了。”张周道,“除非我们能从偏关把大批的火炮和火药给调过来,但这不符合战略需求。现在我就想看看火筛能玩出什么花样。”
张周很悠然自得。
王守仁也服。
明明张周到西北之后,没有亲自去打一场硬仗,动嘴了也跑腿了,但就是没亲自上阵,在明明有机会跟火筛决战的时候还避战,但王守仁就是对张周心悦诚服。
王守仁道“难怪威宁侯临终之前,多番跟陛下举荐,说大明西北军务的未来,在张制台之肩。”
张周笑道“伯安你不必恭维我了,以后咱是共同努力,我在西北能留多久你未来几年或都无法回京,说重担在你肩膀更合适。咱一起努力。”
“嗯。”
王守仁也没说要自谦。
一起努力这说法,王守仁也乐于接受。
如张周所料,随后夜不收就传报过来,说是火筛从猫儿庄撤兵了,走得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