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马背上弯腰,在路过农夫的时候一把拽住弩箭的尾杆,将狗子的身体从田里拽了上去。
难以想象,背着一身至少三十公斤盔甲的人能做出如此流畅而敏捷的动作。
狗子的身体还在神经质的抽搐,嘴里发出的濒死呜咽,凄凉而悲惨。
但他就连看都没看一眼。
从肉体里“噗嗤”一声抽出自己的弩箭,在抽搐的狗皮上擦干净放回口袋。
而那狗子的身体,就直接扔给了蓝恩。
破旧的棉甲更脏了。
少年人能感觉到手上生命的逝去。
他仍旧无法习惯这种感觉不,不如说,为了留住自己曾经人生的残响,他拒绝自己失去对这种感觉的敏锐。
但蓝恩在面上却只是咬合肌微微一抽,那幅度小到几乎像是错觉。
随即,白净脸上的表情就跟男人一样,化为了虚无。
“波尔东,你准备拿它干什么”
“那是我们的午饭。”
波尔东的声音跟他的脸一样,毫无波动。
“狗,很好抓。”
狗是在基因上与人类做出妥协的物种,人类就算是不喜欢狗,但也会觉得它或可爱、或矫健。
至少来说会在情感上有特殊对待。
但波尔东的言语里,只把它当成一坨肉。
蓝恩冰块似的脸庞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驱马跟上,“我们不该再引人注目了,波尔东。你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蓝恩的手在微微颤抖,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把狗狗的身体挂在马鞍钩子上的动作。
那钩子常见于屠夫的肉铺,是用来钩进肉块,方便悬挂或者搬运的工具。
而对于狩魔猎人这个人群来讲,它更多被用于悬挂战利品。
波尔东好像是被蓝恩的话给提醒了,他没有丝毫波动的猫眼转向了瘫软在田地里的农夫。
农夫的裤子顿时阴湿了一大片。
“你说得对,我在被通缉,所以”
在复合甲胄的“哗啦”声中翻身下马,没有拔背上的剑,反倒是抽出了胸前挂着的匕首。
他想杀人了。
蓝恩立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而且他再清楚不过,对于一个已经没有感情,生命之中只剩下钱与生理需求的狩魔猎人来讲。
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来掩盖行踪,实在不是一件值得犹豫的事情。
少年人此时同样面无表情。
磕磕绊绊的也从老马上翻下来,快步走向波尔东。
而那个农夫好像还有点胆量,此刻已经神情近乎崩溃的紧握着锄头。
虽然被吓得还站不起来,但好歹有点威慑力了。
“等等,波尔东”
蓝恩在波尔东走近农夫两米之内的时候拦住了他。
少年小心的不去触碰他的甲胄,记得上次他碰了之后,波尔东在他身上抽断了三根树枝。
如果还有下次,他直言说会剁掉自己的一只手。
在他眼里,那套熊学派盔甲比自己贵重多了。
“我们先停一下,不能就这么杀了他。杀人本身就是痕迹不是吗”
但是即便如此,蓝恩还是拦在了波尔东的面前。
他的神情依旧冷漠,像是根本没在乎一个农夫的性命,只是为了两人的行程而思虑。
波尔东木着脸,略微思考之后就收回了匕首。
狩魔猎人的突变剥夺了他的感情,但不是脑子。
蓝恩侧过头,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短暂的权衡之后,波尔东的目光从农夫身上转向蓝恩,突然开口。
“你的亚克西法印练习的怎么样”
那是狩魔猎人的五种魔法伎俩之中,用来扰乱生物心智的一种。
侧过头的蓝恩,那双猫眼先是骤然收缩,然后又恢复平常。
等到他和波尔东对视时,已经没有一点痕迹。
“不,不熟练,我连练习时间都很少。训练是你负责安排,你知道的。”
蓝恩的语气自然而平淡。
“嗯。”波尔东挠了挠浓密的络腮胡,点点头“你现在只要熟悉昆恩法印就好。”
昆恩法印,作用是防护物理伤害。
男人径直走过蓝恩,这次少年不再挡路。
从男人的背后看,一道魔法的灵光微微一亮,然后农夫紧张的表情就变得呆滞。
“你刚才没见过任何人,你的狗自己跑进林子里,你不敢进去。”
如同设定的话语从波尔东毫无波动的嘴里说出来。
直到农夫呆滞的点头,他毫不拖泥带水的越过蓝恩,转头就走。
蓝恩跟在后面,笨拙的上马动作耽误了几秒钟。
波尔东知道这小子的骑术有多糟糕,所以他并没有回头看。
但,也就在这几秒钟里。
少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