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
门口有人慌张道。
笑弄的声音像冰冻在空气里。
三位公子哥脸色微变,轻松闲散的姿态被紧张的收缩取代,双手捏紧,低头,乖乖地唤着“顾总。”
顾晏礼一袭纯黑大衣,步调懒散。
咚咚。
咚。
如红酒一般深红的漆皮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小厅里的空气蓦地稀薄,窒息得透不过气。
三位公子哥低着头,背上惊出淡淡的冷汗。
众所周知,顾家四位公子里最不好惹的人就是顾晏礼。
顾知野看似脾气差,受不得一点气,但凡有招惹,必定回击。
可顾知野终究只有十九岁,手段再怎么狠,也比不上比他大四岁的顾晏礼。
顾晏礼像个疯子。
他全然不考虑后果,比顾知野更加随心、狠绝。
十八岁跟某位富家子弟打架,不知哪句话说错了,打得对方皮青脸肿,他受了点伤。最后是顾延川出面,允了对方不少利益,才解决了这场纠纷。
自那以后,圈内谁都不敢招惹下手没个轻重的他。
出人意料的是,顾晏礼什么都没做,漫不经心地跟他们擦肩而过。
身影颀长,侧颜深邃立体。
眼尾的泪痣上扬,隐晦不明。
三位公子哥暗自松了一口气。
“顾总,我”
“砰砰”几声,伴随着脖颈间传来的刺痛,其中一位公子哥被人摁倒在冰凉的黑色大理石桌面上,脸颊紧紧贴着坚硬的石桌。
桌上的红酒、酒杯倾倒,红酒瓶碎了一桌。
“再哈两声,我听听。”顾晏礼嘴角微扬,修长白皙的指节桎梏着对方的侧脸,脸上挂着淡淡的戏谑“刚才笑的很动人。”
深红的酒液在黑色大理石桌面上晕染开,尖锐的玻璃碎片随着酒液的流淌,微微动了动。
被压着的公子哥半边脸颊被压着,慌张不已“顾总,顾总是我多话。”
“顾总,今天就算了。”品酒会的主人匆忙赶来,惊慌站在一侧,他压低声音道“顾家如今不适宜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顾晏礼轻哂,松开,用纯黑方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节上沾染的醇红,意味深长地看了另外两人一眼。
对方下意识后退。
顾晏礼嘴角微翘,眸光不明。
黑色的颀长身影跟着酒庄主人进了酒窖,小厅里的空气再度流通起来,呼吸顺畅。
两位公子哥忙让人把第三人送出去,一边暗骂一边道“还好,我没骂他。”
否则,被摁下去的人就是他了。
另外一人咬牙,可是嘲讽顾晏礼不敢来的人,是他啊。他以为顾晏礼找错了人,不敢说出真相。
品酒会匆匆结束。
顾晏礼出来时,已经深夜三点,呼吸间,已有热腾的白雾涌出。
“顾先生,现在回家”司机问。
顾晏礼倒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半晌,声音带着晚间的嘶哑“去尚德。”
“好的,顾先生。”
顾晏礼一般不回尚德,只有心情烦闷时回过来“归隐”两天。
收购案会议的风波还会持续很久,圈内暗地里的嘲笑四处都有,能震慑一次,震慑不了永远。
顾晏礼索性懒得去听。
一群嚼舌根的纨绔罢了。
“尚德”很大,是一处私人中式庄园,是他两年前从移民的一对夫妇那买的。
主宅在正中间,是顾晏礼居住的地方。原主人的小孩爱踢足球,主宅旁边便是一块跟整体设计格格不入的足球场,再往左,有一处占地约三个篮球场大小的宅院。
长廊、小花园、厨房等应有尽有。
这便是今年美食冬令营的“临时学校”。
顾晏礼忘了前两天助理跟他说的这件事,第二天起床,隔着老远听到汽车轰鸣,不满起身,从二楼阳台上看到远处一辆辆豪车,蓦地想到这件事,眉眼紧皱,什么都没说,洗漱下楼。
吱吱离开他们参加冬令营,尽管只有半天,顾宴辞仍放心不下,同样不放心的还有顾知野。
一大早,顾知野又把昨日嘱咐的“势不两立”话重复了一遍。
吱吱“我知道,十步两粒,不跟他做朋友,找爸爸教训他的爸爸”
顾知野“就是这样。”
到庄园门口后,宋时衍下车。
因参加夏令营的都是圈内人,顾宴辞和顾知野都不能以家长的名义带着吱吱进学校,第一次送吱吱上学、跟负责人沟通的“重任”落在了宋时衍头上。
以后送吱吱上学倒简单,戴着口罩送到门口,把她交给老师即可。
一番沟通,半小时后,宋时衍上车,面对顾宴辞忧心忡忡的眼神,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道“就一个冬令营,去半天就这么不舍,以后天天去幼儿园,你不是要急死放心,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