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你没认错,宿雪就是师兄”
“那你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你敢回想吗”
“你敢回想这半年来宿雪对你说过的那些话吗你敢回想你对宿雪做过的事吗”
“他怕你怕你怕到你每每靠近,他都忍不住躲开”
不
“他说他不是你的师兄”
不
“他说他没有故人”
照水城星夜下,花灯飘香,丝竹舞乐声中,盛世光景里,那人眸中映着灯火,和他说“我没有家,也没有故人。”
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仿若当真从不曾与他同门相识。
“他甚至希望你忘了他”
云剑幻境中,“宿雪”神情淡漠地同他说adashadash我若是仙尊的那位师兄,或许会更希望仙尊干脆当我是个误入歧途修浊入魔的罪人aheiahei”
“莫要回头,莫要后悔。”
师兄
好疼。
是哪在疼
是神魂,还是心
威压愈来愈重。
灵力已有横冲乱撞之兆。
“谢春华你这是神魂出窍了吗”裴千高声喊着,抬手要摇醒他。
还未靠近,谢折风眸光茫茫然间瞥了裴千一眼,指尖一动。
裴千蓦地被打飞出去
乔吟赶忙飞上前接住他“裴道友,谢道友这是在干什么”
裴千“呸”了一声“什么脾气啊”
“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
谢折风俨然未动。
他双手攥紧成拳,手背之上青筋暴起,仿若随时都会失去理智。
识海之中,心魔终于寻到软肋,笑声愈发猖狂。
“他不想认你,你不也认不出他吗”
“你们根本无缘无分”
“你这千年来到底在坚持什么”
“看到了吧,你什么也得不到”
谢折风双眸愈发红了。
突然。
“叮铃”
又是一声脆响。
手持魂铃之人不知是不是怕他错失上一声脆响,又敲了一下。
仅仅这么一下。
震动不已的识海刹那间稳了下来。
谢折风眸光一定。
不能如此。
师兄还在等他。
他没有耽搁的资格。
心魔见状,嗓音慌乱了起来“你不难过吗师兄在你身边这么久,你根本没有认出他”
“你不过是个自欺欺人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你根本不爱他”
“不,”他在识海中同心魔说,“你错了。”
心魔声响忽停。
纷乱仿佛被见不着影子的巨兽吞噬,四方都骤然安静了下来。
识海之中,谢折风重重地说“山门前摘下宿雪帷帽的那一刻,我就认出来了。”
两界四海哪里还有另一个人,能让他一次又一次地破例
是他拎不清。
是他不知自己早已认出师兄。
裴千和乔吟似乎还在对他说着什么。
他一句也不曾听清。
他双眸中目光重凝,眼眶似有湿意,浑身上下连同血肉都在发酸。
心尖更像是滚着钝刀,明明久违地鲜活跳动着,却像在刀海中徜行。
尽管如此。
他倏地笑了一下。
“谢道友,你”
谢折风从来冷着脸,目光不论落在何处,都裹着无情的
凉意,未曾在他人面前笑过。
此刻双瞳载着无可自抑的喜悦,笑中却满是苦意痛色。
裴千和乔吟看着尽皆一怔。
下一刻
谢折风浑身一震,面色蓦地惨白,又吐出好几口鲜血
这架势仿若重伤垂死之人,裴千一惊“你这是”
困困飞至谢折风眼前,轻动双翼“呜呜”
谢折风垂眸,目光稍和。
他一双黑瞳仿若囊尽星辰,复杂无底。
他低声问困困“他是他,你早就知道。”
困困一愣,赶忙耷拉下头,心虚喊道“呜呜”
谢折风抬手,摸的不是困困,而是困困抓着的春华。
他指尖轻轻滑过剑鞘。
他带着宿雪和春华,自落月而出,去过照水,路过琅风,到了北冥。
春华从未附上剑主灵力。
师兄知道他在找那一缕残魂,也知晓他疯了一般渴求师兄回来。
可师兄从始至终不打算认他。
若是师兄知晓魂铃从千年前起便只有一人能敲响,也许,这一声“叮铃”他都不可能听到。
他抬手,拭去嘴角鲜血,双手掐动灵决,稍稍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