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宝那天在三元观看见张天师授意收徒之后,回去一直惊叹不已,实在没憋住,就跟他师父丁云齐说了一嘴。
他就是单纯分享一下,没想他师父会相信,毕竟这事听起来太匪夷所思。揣测神意全靠自己推断,与神灵感应强弱不同的人,推测结果准确度也不一样,他老人家多半会觉得是会错了张天师的意思。
没想丁云齐只是怔忡了下,随后就伸手抚着自己的胡子,露出个满意的笑,半点没质疑的样子。
他这反应夏灵宝属实是没看懂,怎么瞧着他师父还有点欣慰的意思难道就没有一点被人捷足先登的惋惜
他老人家的心思,夏灵宝揣测不过来,他心里大逆不道地想着,要是等师父百年之后,要是想跟他表达什么,不托梦直说的话他肯定猜不出来
除了这个,他还对另外一件事情很好奇。
“师父,你这次回来就不走的,是天枢星灵体已经找到了是不是要在我们观里再开辟一座神殿来供奉他”
夏灵宝问题一箩筐,他琢磨着就算是陨落的神灵,没了神格那也算半个神灵吧,流落凡间也不能亏待了。
丁云齐哼笑地睨他“人家有去处了,用不着咱们费心。”
夏灵宝好奇还想多问,但一看他师父这样子,就不是愿意多说的,他撇撇嘴,也就不问了。
拜师多年,他第一有长进的是符法,第二就是知趣。
宗教学专业,许白微和夏灵宝他们平常的主干课程,除了哲学史和各大宗教史,也会上一些通识课程,讲到一些历史传说。
任课老师的讲课方式也不像高中那会儿,一节课四十分钟每一分钟都要掰开使,挤满了密集的知识点,大学老师讲着讲着就可能延伸到了别处,继而开始侃大山。
开学一段时间了,老师们也知道本专业的大多数学生都不是安心在本专业的,所以课堂管理并不严,但这堂课上听讲的人意外的多。
这堂课上提到了历史上一个君夺臣妻的传说,当然,是野史记载,毕竟那时候皇权至上。
这个倒霉的“臣”名叫卫慕闲,据说此人一表人才,且年少聪颖,在五十少进士的科考场上,仅十八岁之龄就考取了前二甲。卫慕闲入场为官之后更是祖坟冒青烟,个人能力好,运气也好,短短几年就平步青云,入了皇帝的法眼。
直到他二十五岁官至二品侍郎之后,祖坟青烟大概是被人泼了冷水,熄了,开始大走霉运。
卫慕闲的夫人,是其年少青梅,与他两小无猜地长大,长得是貌若芙蓉,随着卫慕闲官衔上升,出现过在皇帝眼前之后,就被惦记上了。
都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臣子的美貌妻子,那就跟吊在驴子前面的胡萝卜似的,美貌妻子最后还是被皇帝强抢过去。
至于卫慕闲这个碍眼的前夫哥,自然不能留他在眼前惹人嫌,一口黑锅扛下去,妻子成了别人的,命也是。
君夺
臣妻的戏码不算特别稀罕,但这堂课的学生们听得格外起劲,八卦是人的天性,古人的爱恨情仇,也是别有味道。
下课之后,霍阳一脸痛心疾首,一边说话一边摇头,“惨惨真是太惨了”
野史里也没记载具体细节,比如卫慕闲究竟是怎么死的,他被皇帝抢走的妻子后来又如何了只是囫囵地写明了他的家破人亡,灿烂如珠的前半生如闹剧般夭折,被淹没在历史洪流中。
要是没有强权横刀夺爱,他漫长的一生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去将一身才华施为,兴许这个名字有机会跟同时代的名臣一起记载在正史中。
然而没有如果。
夏灵宝也感慨说“可惜了,要是没有这一枝节,搞不好也是个不小的人物。”
霍阳“就是就是,那皇帝不知道是什么癖好,那么多美女放着不要,偏喜欢去抢人家的老婆”
夏灵宝“不过估计也是那卫慕闲性子太过刚烈,不然皇帝也不至于闹得这么难看,杀臣夺妻,就算给臣子扣个黑帽子就可以勉强当块遮羞布,但到底还是不体面。”
这两人义愤填膺,回过头来发现许白微一直安静着,一句都没评论过,不忿道“你怎么平静得过分啊”
许白微脸上甚至带着浅淡的笑,侧头看了两人一眼,“我只是没什么好说的,这世间无奈的事太多了,街上的乞丐也想要富贵,刚考上名校就遭遇车祸的学生也不想遭逢厄难,医院太平间的尸体原本也不想死。”
两人被她说的一呆,好像是这个理,但回过味来还是觉得不大对,“虽然是这样吧但你,这是不是有点太冷漠了”
许白微“不是冷漠,是无法真正共情。”
她缓缓收了刚才脸上那浅浅的笑,冷淡的神情里,那双平静的眸中却是少有的认真,“历史人物的生平,后世又具体了解多少我不想评价,你们觉得惨,多半也是惋惜于一颗明珠半路陨落,但可能和他的夫人比起来,他自己都没后世这么在意他可能光明的前途。”
大概是被她的神态感染,两人短暂的沉默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