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马氏十分不忿继子周晋浦得了丈夫周世功的夸奖,午饭的时候一直喋喋不休地在吐槽,历数周晋浦从前犯蠢之处,力证他根本不是周世功口中的聪颖之辈,反而从小就是糊涂人,远不如她亲生儿子周晋林天赋好。
没办法,她平日里在家,除了跟孙女周怡君,还有两个心腹丫头以外,哪里能如此畅快地说继子闲话在丈夫面前说不出口,一说就有可能被教训数落;在其他下人面前说,他们有可能会泄露给丈夫知晓;在继子一家面前就更不必提了。从前她倒是曾经在兄嫂面前提过,可兄嫂永远只会更关心自家的事,顶多就是顺着她的口风附和两句,便要将话题转到自家父子的前程上。
周马氏就只有在小妹马氏面前,才能这般畅所欲言。哪怕马氏期间偶有反驳她、挑她刺的时候,也是有来有往的交流,比别人强得多了。在马老夫人定罪之前,她已多时不见小妹,昨日又不曾得空留饭,今日把人留下来了,当然要多聊一阵。
马氏与海棠、周怡君都知道她的难处,便顺着她的脾气,由得她说痛快了。马氏有时实在忍受不了她说蠢话,才会驳回去,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做捧哏。姐妹俩有来有往的,周马氏说得不亦乐乎,吃完午饭之后,虽不记得都吃了些什么菜,却是神清气爽。
她索性连午睡都不歇了,叫丫头们将午饭前刚准备好的厚礼捧上,便要往长房镇国公府去。她知道镇国公夫人午饭之后,是要歇一歇,消消食,才会去午睡的,她现在过去正好说话,还能避开旁人。
周马氏都要出门了,马氏没有留下来的道理,索性陪她走一段路。周怡君奉命留在家中继续留意消息,便送她们去前院。一行人出了二门不久,便看到周六将军从大门外走进来了。他带了几个随行的亲兵,见了周马氏与马氏夫妻,便向她们见礼。
周马氏表情有些不自在地问“六侄儿怎么过来了可是来找你五堂叔问晋浦昨儿晚上闹出来的事”
周六将军恭敬答道“是,侄儿都听说了,刚刚带了人出城拿人,如今那些逃奴俱已归案,正押在都司衙门大牢中。侄儿想着五堂叔这头还不知道消息,想必挂心不已,便先来报个喜信。”
周马氏的表情更不自在了“哦原来如此,那确实是个好消息。额正要去寻你娘说话呢。虽说晋浦是一片好意,想着他从前被阿家哄骗,做下了不少糊涂事,盼着能立个功劳,弥补罪责,但毕竟没打招呼就用了你们府里的人,额怪过意不去的。虽说你爹娘素来宽厚,不会跟他一个小辈计较,但额们家也不能装没事人儿一般,因此,额就想着去你们家,给你爹娘赔个不是。只不知道你娘这会子是否得空”
周六将军也瞧见周马氏身后随行的丫头婆子手里捧着的大盒小盒了,不由笑道“五婶娘客气了。这都是小事。晋浦堂兄愿意出力,我爹娘又怎会怪罪呢您必不备什么礼,更不必提赔罪的话,得闲只管到我们家寻我娘说说家常,若是不想走路,就打发人喊了侄儿媳妇过来凑趣。都是本家至亲,何必外道”
周马氏摆摆手“这是额跟你娘之间的事,你就别管啦。你媳妇有正经婆婆要侍奉,额没事喊她做甚没得扰了她的正事。你要去找额们老爷是不是他这会子想必还在书房里呢,你快去吧。”
周六将军闻言,也不再啰嗦,再施了一礼,又向马氏行了礼,还冲着向自己行礼的周怡君与海棠点头示意,方才带着随从,转向朝书房的方向去了。
他走了,周马氏暗暗松了口气,小声对马氏道“他方才说话,透着亲近,可见额的说辞让他听得顺耳。这般去见国公夫人,必定不会出岔子。”
马氏心想,周马氏与镇国公夫人做了几十年的堂妯娌,以镇国公夫人的睿智,怕是早将大姐的性情摸清楚了。只需要大姐作出敬重长房的姿态来,不管她说了什么蠢话,镇国公夫人都不会在意的。
马氏想明白这一点后,也不多啰嗦,只附和着周马氏说了几句。姐妹俩出了大门,便分道扬镳。周马氏径自带着丫头婆子上了小车,往镇国公府去;马氏则带着孙女海棠上了自家马车,返回自宅;周怡君送走了长辈们,自行回正院不提。
到家后,海棠服侍着祖母马氏换了衣裳,看着她上炕睡下了,便退出上房来,回后院休整去了。
接近傍晚时,她做完书法功课,又练了一会儿射箭,听得前院有少年说话声传来,猜想大约是哥哥海礁放学了,忙回屋擦了汗,换了衣裳,便往前头去寻他。
然而海礁不在。他放学回来后,放下东西,连衣裳都没换,就往金家去了。
海棠料想他定要与金嘉树长谈一番,怕不是得等到晚饭时才能回来,只好暂时放弃。
可惜海礁这天连晚饭都没回家吃。金嘉树打发了卢尕娃过来传话,道是留海礁在家用餐,马氏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海棠只好独自陪着祖父母用饭,期间马氏就着周家三房最近出的新闻,对丈夫海西崖好好发表了一番对姐夫周世功的不满。
海西崖在衙门里也隐约听到些风声“原来今儿被捉拿入狱的那群人是这个来历,怪不得有男有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