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听了海礁的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不以为然“来就来吧,早就定下他了,却这会子才到,拖拖拉拉的不象话。若是不想来,早些推辞了不是更好”
海棠却立刻提醒了她“阿奶,长安前卫指挥使到了,您要不要打发人去问一声马家舅爷爷,他给他儿孙们安排好差事没有若是还没安排妥当,新指挥使一上任,只怕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马氏这才醒过神来“呀额差点儿忘了这回事”
马大舅从年前就说要给两个儿子与年纪大些的孙子们找好差使了,只是一直没个准信。前些日子周家三房暴了雷,马氏担忧大姐周马氏,想要帮忙打听一下马老夫人从前未嫁时的情况,回娘家去寻兄嫂帮忙。没想到马舅太太翻脸不认人,疏远了大姑子一家,生怕惹上官非。马大舅号称不知情,但这么多天的时间过去了,马氏族人都得了信,他没理由还一无所知,却没有半点反应,可见也不打算对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伸出援手了。马氏为兄嫂的冷酷无情难过,索性连娘家都不回去了,也因此不知道兄嫂家里如今的情况,侄儿、侄孙们的前程是否有了着落。
只是如今听孙儿孙女提起,马氏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娘家人,心里再气恼,也抱着顾全大局的想法,把马叔马婶给叫了过来,让他们回马家去问问情况。
虽说马家人近来都因为马老夫人的案子,竭力低调行事,不敢出半点差错,生怕被卷进是非中去,但再低调,马大舅儿孙们寻差使也依旧是大事,关系到他们将来的前途。倘若不能赶在新指挥使上任前办妥,以后换了京城来的顶头上司,底下人不摸清楚他的性情喜好,再把他与他带来的心腹打点妥当,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万一惹得新上司不快,把人揪出来当众斥骂一番,那可就真真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儿孙们就算进了卫所当差,也羞于见人。
可要把新上司以及他带来的人打点妥当,天知道要费多少时间精力和钱财
马叔马婶心知此事的严重性,一刻都不敢耽搁,这头领了马氏的命令,那头一出门就回住处换了体面衣裳,立刻出门去了。
送走了马叔马婶,马氏的注意力就被娘家子侄的事转移开了。不过海棠还记得自家祖母先前在关心什么话题,便扯了扯兄长的袖子,小声道“阿奶方才正念叨着,想让哥哥去府衙找人打听一下,金家二房的案子什么时候审判呢年后至今这么长时间了,遵化州那边的公文应该已经到了吧黄知府打算什么时候开堂金嘉树的新宅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只等觅足了人手,他就可以选个吉日搬家了。可他搬出去后,自己单门独户的,万一金家二房的人找上门来纠缠,他可未必能抵挡得住。金家二房那些人,还是早些打发的好。”
海礁想了想“前些日子我见过黄捕头一面,他提到遵化州那边不知为何,拖拖拉拉的不肯将公文送过来,好不容易派人过来了,东西又不齐全,似乎存心不肯配合。知府大人疑心金家二房夺走金举人财产的事,有遵化州知州衙门的手笔,故而当地官员才会这般推托搪塞。知府大人让黄捕头设法从送公文的官差嘴里打探消息,他出外买酒时正好与我遇上,便跟我抱怨了几句。但后来他是否打探到了实情,我就不清楚了。这些天我日日都要上学,根本顾不上找他打听。”
不过今天海礁得知长安前卫新指挥使上任的消息,下课后没有留在卫学练习骑射,顺便跟同窗们探听都司衙门的最新动向,而是立刻赶回家来,因此时间比较充足。他这会子去寻黄捕头,说不定正好能赶上人家得闲。
海礁便禀了祖母马氏,回屋换了一身家常衣裳,从家里的库存中挑了一小坛好酒,又到附近街上的食店里买了一包熟羊肉,往黄捕头家拜访去了。
海礁这一去,直到晚饭时间方才回家。
马叔马婶夫妻已经先他一步回来了。
他们代马氏去马家给马大舅夫妇传信,后者还不知道新上司已经进城了呢。马大舅还好,马舅太太却神色大变,顿足捶胸地痛骂新指挥使为何不能再晚几天上任明明他都拖了这么长的时间,再迟几日来,也不会有人把他的位置占了去的,云云。
马婶回来后向马氏禀报“路元表少爷已经得了新差使,他岳家也帮着出了力,就在长安前卫里,虽说眼下只是从七品,但只要好好做,将来升职不难。他家的大哥儿也在卫所下面的千户所里拜了个好师傅,只需要等上两年,师傅告老退下来,大哥儿就能直接顶上,将来给师傅养老就行了。至于二哥儿,年纪还小,倒也不急。”
马氏听得直念佛“这就好。路元父子都有了着落,将来就不用愁了。从七品的职位虽不高,但路元还年轻,自己有本事,又有岳家关照,慢慢升上去便是。”关键是,马路元直接在长安前卫里任了职,就能继承父亲马大舅在卫所里的资源,支撑门户,后者也就不必再带着积年旧患苦熬着死撑下去了,可以早早退下来回家养病。
马氏一边为娘家兄长侄儿的前程光明而欢喜,一边也不忘打听另一个侄儿的去处“马路升呢他的差使怎么样了他儿子年纪还小,倒也不急,只要他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