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安慰着崔婶,崔婶也强打起了精神,与马氏说着话,好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越想越害怕。
海棠始终坐在车窗旁,掀起帘子往外探看。她的右手还搭在腰间,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随时可以把鞭子抽出来,保护自己与祖母、崔婶。
不过周围一直没什么异样的动静。山沟土壁上方风声喧嚣,似乎越夜,风就越大,吹得队伍里众人拿的火把也是火光摇曳,叫人担心它们什么时候就会被吹熄了火。
又过了一会儿,方才离开的一名护卫跑了回来,向海西崖禀报,他们一行人确认过,强盗已经离开了,可能是刚跑不久,也许是因为看到他们一行人的火把光芒、听到他们的马蹄声响,方才受惊离开的。案发现场目前还算安全,但为了稳妥起见,海长安派那护卫回来向父亲报告,看是不是让大队人马都挪过去,两边不要分兵,同时也是多找几个人去帮苦主的意思。
现场死了好些人,老弱妇孺皆有,其中一辆损坏的马车下方,还压着一大一小,其中那孩子似乎还活着。如今海长安正带着人抬车呢,试图把那孩子救出来。
海西崖闻言,立刻便命所有人转移到案发现场,但家中妇孺所坐的马车可尽量落在后方,不要靠近,免得妻子与孩子们见了血受惊吓。他自己带了几名护卫前去帮忙救人,命孙儿海礁留下来照看好家人。
海礁应了声,骑马守在祖父母的马车前头,探头遥望前方不远处的山沟入口。他隐约可以看到那里有倒塌的马车与倒卧在地的死马,似乎地上也有血污,心中好奇,会是什么人在这种地方劫道虽说此地周边没什么人家,但稍远些的地方就有点点灯光,显然是个规模不小的村落。况且附近又有长安这样的大城,也有许多乡镇,还有驻军卫所,这一片只不过是稍稍僻静些罢了,怎的就有人敢行此大恶了
海礁正思索着,便听得妹妹海棠在车上叫自己。他操纵马匹挪到了车边“怎么了”
海棠探头看了看山沟入口的方向“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死的都是些什么人呀可有二叔认得的人”她给海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尽快去确认一下,崔叔是否在受害人之列若是不在,赶紧回来报信,让马氏与崔婶早点安下心。
海礁很快就领悟了小妹的意思,道“若是有二叔认得的人,他方才就该说了吧我过去瞧瞧好了,免得二叔急着救人,就忽略了周围的情况。”
马氏忙道“你别去,打发个人去就好。”万一有强盗折返怎么办孙子毕竟不象丈夫与儿子,身边还带了护卫。
海礁却笑得淡然“没事儿。阿奶,我也习武多年了,在边城算是见惯世面,还怕几个小贼么”说着就找人要了个火把,骑马离开了。
马氏想要把孙子叫回来,又碍于崔婶正为丈夫牵肠挂肚的,想起自家这一路从肃州回来,两千多里路也不是没遇到过匪盗尾行,眼前的强盗劫道杀人,确实只是小场面。孙子骑着马,打不过还不能逃么于是便忍住了。
没过多久,海礁就骑马回来了“我问过爷爷和二叔了,里头都是生面孔,并没有他们认得的人。”
那就是里头没有崔叔了。
马氏与崔婶齐齐松了口气,后者直念佛,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了许多“太太,咱们兴许是走错道了。老崔想必是走了别的方向。”
马氏点头“天黑了,额又十几年没来过,认错了路也不稀奇。回头得想法子找对正路才好,否则这大晚上的,咱一大家子总不能在山沟里过夜。”
海棠瞥见海礁神色有些异样,便问他“哥哥在想什么”
海礁犹豫了一下“我方才在那家人遇劫的地方看了几眼,马车里的行李都掉出来了,强盗似乎连金银细软都没有捡走,任由东西散落一地,真是奇怪。”
马氏有些不以为然“这有啥奇怪的不是说强盗是被额们惊走的么额们这么多人呢,来得又快,几个强盗知道不是额们对手,自然就要快快逃走了,咋还顾得上捡东西”
海礁没有细说。他好歹是锦衣卫出身,各种案子都经历过,现场那情况,乍看象是遇到劫道的了,可金银细软都被留在了原地,连伸手就能捡走的贵重财物都被落下了,哪里象是强盗的作派就算是被海家的大队人马惊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不至于连弯腰捡个东西的功夫都没有。
他看着那一地的财物,怎么想都觉得这更象是装作抢劫的杀人。
那现场受害的死者中,有一人穿戴不凡,可不象是寻常富户而已。天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又为何大晚上的出现在这僻静之地看他周围的死人,他似乎只带了妻儿出行,另有两三名老仆佣妇,连个强壮些的护卫都没带。这人也未免太过心大了吧
海礁正思索着,忽然听得有人在叫自己,抬头朝队伍后方望去,却是崔叔提着一盏灯笼,骑马找过来了“宝顺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到别庄不是走这条路”他身后还跟着别庄里的管事庄丁。
崔婶一听到丈夫的声音,心里就彻底安稳了,连忙下车跑了过去“我们走错道了,二爷本想到附近寻个人家问问路,谁知遇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