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他们才发现这是一个孩子看着母亲残损的遗体被人收殓、安放的全过程。
所以他们的视觉中心一直锁定在遗体上,一秒钟也不愿意离开,有时又会忽然模糊,像蒙着一层水雾。
“她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一直保护你看着你。”
小孩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安抚意味。
“谢谢你安慰我。”
“我会带她回家,也会找到真正的凶手。”
小孩没有回头,虽然年纪还小,语气却有一种远超常人的决然与冷静。
小孩仰头看着冰室里的遗体,视野在一种缓慢而平和的过程中缓缓拉高,最终与手臂打着石膏的姜予安重合。
他们站在相同的位置,所见的是相同的
画面。年复一年,站在这里,望着冰冷的遗体。
在低温之下,遗体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有视野渐渐变高,探望她时,再不必仰头。他长大了。
就如同宣传片里预告的那样
横截面生出肉芽,白骨向上生长,一颗头颅正在成型,森白的头骨覆上血肉,自下往上,缓缓生长,最后长成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在所有人都为这样的画面感到恐惧的时候,只有站在她身前的人不同,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在驱使他向前,让他走近、走近、再近一点。
她脸上并不是平静的、类似佛陀的悲悯,而是温柔的、属于母亲的笑容,似乎想安慰自己的孩子,才努力扬起僵硬的、石质化的嘴角。
那一瞬间,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相撞。
对诡异的惊恐,对母亲的想念。
观众一瞬间破防了。
之前看宣传片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头颅长出,渐渐贴近,心中只有抗拒、惊恐。
这一瞬间,真正感应到了身体主人的强烈本能,感受到了十年如一日的执着思念两种情绪交织,溃不成军。
哪怕是幻觉呢
哪怕是怪物呢
只要能再看到她,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哪怕在巨大的情绪冲击力下,观众们心中抽痛,看着她的脸渐渐长全,彼此越来越近,心中仍然残留着鲜明的恐惧情绪,随着距离拉近而飙升。
随着符纸自燃,幽蓝火光里,一切妄相消散。
遗体仍然如常,没有丝毫多余的变化。
令他们恐惧的源头已经消失了。但观众们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哽咽起来。
哪怕画面渐渐暗下去,哪怕电影开始转场,他们也一时提不起太多精神,去接受新的东西。
好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重点内容,画面之中,姜导正在上楼,他出院回家了。
哪怕姜导是一个魔鬼也该知道,人不能在短暂的时间内被反复刺激,生产队的驴都经不起这么折腾。
姜导和他的小跟班,正在讨论符纸的问题。
观众们稍稍竖起耳朵,努力睁大眼睛,想看看符纸是什么样应该是停尸间里自燃的那种符,看起来很有用的样子。
一路交流,到家门口了。
指纹解锁,门已经开了。
观众们都想看看姜导家里是什么样子,虽然可能是为了拍摄特意制作的场地,但万一有什么惊惊惊惊惊惊惊喜呢
门后一片漆黑,姜千澜站在那里,眼瞳发灰,泛着无机质的幽冷,倒映出姜予安的身影。
她声音僵硬而缓慢“安安,回来了”
可能因为她看起来很完整,又过分好看,这一幕虽然诡异,但不至于让人特别害怕。
符纸又燃了一张,在幽蓝的火光里,大家有种自己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了火柴之后,在温暖的火光里取暖的感觉。太有安全感了。
比起上一部电影,这一部的确要温馨很多。
姜予安从山里露营回来,在床上休息,刚闭上眼睛,姜千澜就出现了,僵硬俯身,慢慢伸手,最后落在他的额头上,试探发烧没有。
她的手有种冰冷的石质感,声音、动作都很僵硬,但竭力轻柔,轻轻一探,又颓然收回。
观众们都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一边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一边又有些心酸但想起上一部电影里姜予安这个时间段去山里干了什么,又有点想笑。
姜导一天的行程真满啊,围观小偷挖坑、欣赏林文杰开窍、和邪神近距离贴贴,晚上妈妈还会过来关心他有没有发烧。
家庭片真的太好了,这种恰到好处的恐惧感,让人心生温暖的日常,真是太棒了
比起前两次出现,这次姜千澜状态更糟糕了。她手臂、脸颊上都生出无数裂纹,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
哪怕一个奇怪的、石头一样的妈妈,也比找不到她要好,比年复一年望着她残缺的遗体要好。
就如同观众们所期望的那样,姜予安找到观音相的底片,想看姜千澜曾拍过的戏,想知道她过去的遭遇,想查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观音相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