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晏律认为他是妖,只是一种长期的职业直觉。
所以他想要证据。
但是谁能想到,竟然有妖,愿意实打实地修炼三百年化形术呢。
“人就是人,师兄你再鞭打他,他也不会化作原型,只会被打成一滩肉泥,多出一滩血水”
“大师兄你明明是个好人,这些年却没几个人敢接近您,这是为什么您不清楚吗因为执掌戒律,您已经够生人勿近了,何必再添一桩“佳话””
“”
晏律沉默了一阵。天玑发觉他已有了松动,便又道。
“他是不是妖又能如何我们仙门从来没有任何一条规矩说,妖不准修仙。”
“”
“若是真有这条规矩,我凤语鸢也做不成天玑门的宗主,成不了仙尊。”
“”
晏律并非是因为纪遥是妖,便对他有偏见,而是因为他认为,纪遥禀报身份时,遮掩真身,定有缘故,所以才认为他是奸细。
但是天玑性子急,晏律做什么,也无需向她解释,便误会了下去。
“这孩子合我眼缘,既然师兄不想要他,我要。”
天玑真人拖着纪遥正要往外走,一条戒鞭横拦住了她。
那冷漠的修士,眸光落在他们争辩时已经昏死过去的少年身上,“这顿戒鞭,就当是我对他的内门考核,他会是我的弟子。”
天玑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直到半晌后,一只手从她怀中捞过少年,将他稳稳当当的带到了身边,她才确定,她没听错。
她的师兄真要收徒
凤凰火红的眼睛映入了那师徒二人远走的背影,修到他们这个程度的化神修士,都对未来有一种奇妙的感应,好像在某一瞬间,能预知自己或是他人的宿命。
而就在刚刚,她忽然感应到了些什么。
她或许不该干预刚刚那一场戒鞭,凤语鸢呢喃道。
“师尊说过。师兄命里有一劫莫不是和他收徒有关。”
纪遥在天枢宫殿内的玉床上苏醒了过来,神情还迷离着,就感受到了一只手冲着他的脸颊伸过来。
半睡半醒间,他毫不犹豫地张开了嘴,猛地咬住了那向他伸来的手掌。
他牙齿不尖,但是咬合力极强,可是这手指怎么咬都咬不破,倒还磨牙了。
纪遥好像幻听到了魔尊哥哥对他的告诫。
收收你的狐狸作态。
才清醒了过来,松了牙。
人应该是不会这么咬人的。
纪遥懵懂地眨了眨眼,看向床边,浑身抖了抖,又缩到了床里面。
晏律,怎么在这里
那个人美心善的仙女姐姐呢,他一个人在这个魔鬼面前,很没有安全感。
纪遥握着被子,埋了半张脸,看向仙尊,以及他手上的药。
他说自己为何浑身上下痒痒的,原来是有人给他上了药。
打他的人是他,给他上药的人也是他纪遥心想,还好他的心智是成年人,否则,非得被折磨得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
“谢谢”知道他为何鞭打自己,纪遥也难平衡他的心情,语气有些冷淡。
但是那真人也不在意,见他醒了,就将药膏放在桌上,直接离开了殿中。
走时,还不忘把整个宫殿都封印上。
纪遥知道这是这位仙尊仍然不信任他的表现,他警戒他也是对的,他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是妖,也确实身份有疑,只是他此刻的目的不会害任何人,他只是想让家里人和自己摆脱魔尊束缚,走一条正道而已。
纪遥洁白的大腿刚滑下玉床就发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脚上多了一条锁链,下身是真空的,哪哪都有被药物覆盖痕迹。
纪遥的脸刷得一下红透了。
但是想到这晏律仙尊是修无情道的,他又恢复了冷静,对方擦他的身体就是擦一块五花肉,谁会介意擦五花肉的哪里呢,哪里都是擦。
就是这药,和擦药之后绑上的绷带系法,手段也有些过于娴熟了。
“也不知道执掌戒律的真人,到底这么鞭笞过几个人,又给几个人擦过药。”
铁链竟然是有意识,短促地说道。“就你一个。”
纪遥拉了拉这铁链,知道这铁链也能监视他的行为,便再不说话了。
等他的伤都快要好的差不多了,也没见晏律再回来,那真人将他困在这宫殿之中,困了十多日,纪遥都没想到,再见时,竟然情势反转。
他成了身体无恙之人,而仙尊胸口正中一支妖箭,脸色惨白,摇摇晃晃地入了寝殿。
“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链子扯了他,还是他扯着铁链,纪遥半推半就近在道人咫尺的地方跟着问道。
仙尊胸前的箭矢折了一半,另外半根死死地扎入胸膛,持续淌着血,纪遥都感同身受地呲了下牙,但是晏律却仍然一副淡漠模样,好像受伤的不是他自己,挥开了他的搀扶,自己坐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