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阴沉着脸不说话,眉宇间似乎拧成了一个疙瘩,他顿时明白,这大概就是养父经常说起的,中国人的骨气吧,
水壶事件解决,县领导们倒是松了一口气,暗赞这个老头识大体,沒有给中国人丢脸,
小野耕作推着轮椅紧跟着老程头的步伐,翻译等人紧随其后,县领导们沒办法,也只好跟着走过去,这种场面让张书记很不舒服,局面居然被一个乡下老头控制,自己堂堂一县父母官跟在后面打酱油,哼,看在国际友人的面子上,我忍,
老程头领着众人來到赵司令的坟前,指着那句骷髅说“这是你爹的遗骨,”
小野耕作愣住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功夫啊,竟然真的见到了战死在异国他乡的父亲的尸骸,并且保存的如此完好,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骷髅前,嚎啕大哭,当年父亲离开家乡远征中国,小耕作还是在襁褓中,他对父亲的回忆都留存在相册和母亲的叙说中,终于有一天,和父亲的距离如此之近,真让他百感交集,
骷髅是跪着的,脖子处有铁丝缠绕,看得出生前曾遭受过斩首之刑,还有一片椭圆形的锈蚀不堪的铁片悬在脖子上,如果擦掉锈迹自己观看的话,依稀可辨小野俊的名字和部队番号,
桥本隆义已经认出这就是小野俊的遗骸,绝对不会有错,因为它面前的坟茔里埋葬的正是抗日匪首赵子铭的尸体,赵子铭的首级被自己悬挂在县城旗杆上,有一天忽然不翼而飞,原來是被人窃走埋在这里了,
小野耕作哭了一阵,其余寻访团老人也跟着落泪,正当他要再次提出索要先父遗骸的时候,桥本隆义用眼神制止了他,对张书记说“这就是我们此行要寻找的东西,请务必归还,我们愿意在贵县投资兴办企业,拜托了,”
张书记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马上通过翻译转达“请桥本先生和小野先生放心,归还战争遗骸是国际通行的惯例,我们一定会照办,纪念碑也会按照原计划兴建,”
然后是高乡长出面,给老程头和野猪峪的乡亲们做工作,老程头当场表态,尸骸和水壶啥的都可以给,但自己只有一个条件,让桥本老鬼子在赵司令坟前磕三个响头,
翻译委婉的把老程头的意思转达过來,日本友人们还沒发怒,张书记先恼了,身为县委书记的他已经相当克制了,沒想到这个乡下倔老头竟然还不给面子,死死纠缠住日本友人不丢口,这老东西是属狗的啊,
张书记当即下令,把老程头控制起來,把骷髅拿走,
公安人员上前要抓老程头,这下野猪峪的村民们不愿意了,呼啦一下全围了上來,老程头是野猪峪最年长的人,也是村里的族长,德高望重,铮铮铁骨,当年打过鬼子,打过国民党,为国家献出了儿子和孙子的生命,至今还在为村里人的温饱奔波,每天进山打猎,用野猪肉换取村里小学的师资,县里领导不把他当回事,村里人可把老爷子当成山神供着呢,
几位公安人员也发怵,这里不是县城,可以随时呼叫支援,大山里的百姓民风彪悍,当真惹不起,以往进山解救被拐卖的女大学生都要出动上百名干警呢,这回形势比上回还要严峻些,这帮日本鬼子也真是造孽,非要把什么纪念碑修在人家祖坟上,这简直比刨人家祖坟还要过分,
自始至终刘子光都在旁观,老程头所做的一切有礼有节,让他敬佩,而县领导们的所作所为却令人齿冷,为了所谓的政绩,可以忘记祖宗,忘记历史,他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带着人上前护住了老程头,这一刻仿佛历史在重演,乡亲们护住了八路军的干部,和日本鬼子伪军们对峙起來,只是角色似乎有些错位,
眼看就要爆发冲突,高乡长的面子也不好使了,好说歹说谁也不领情,愤怒的山民们包围了县领导和日本友人们,随行工作人员拼死的按着手机,可是根本沒有信号,野猪峪的村民们如同七十年前所做的那样,将侵略者和他们的帮凶包在口袋阵中,
情急之下,桥本老头出马了,他用略带东北口音的普通话说道“程桑,我想和你谈谈,”
老桥本的中国话相当标准,甚至比高乡长说的还要流利些,众人大惊失色,这老鬼子根本用不着翻译,这么说刚才县领导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这老东西简直就是把众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啊,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撩拨这些村民的神经,故意让县领导难堪,
桥本隆义用不加掩饰的鄙夷目光看了看张书记等人,对老程头说“程桑,我一直想知道,偷走赵子铭首级的人是谁,埋伏宪兵队的人是谁,开枪打伤我的人又是谁,你能不能告诉我答案,”
老程头骄傲的扬起了头“赵司令的首级是俺请走的,埋伏宪兵队,打死小野俊的人是俺,打你黑枪的也是俺,只可惜那一枪打偏了,要不然今天就是两具骷髅跪在赵司令的坟前了,”
桥本隆义深深的点了点头,望着这个纠缠自己一生,却又从未谋面的敌人,不知道什么力量使他站了起來,环视众人说道“我叫桥本隆义,大正五年出生在满洲,昭和十一年随支那派遣军进入支那腹地,担任宪兵小队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