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土坡地块的承包开发商是大开发。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按理说这么大的标的。起码需要十几个回合才能决出胜负。但是这次为了旧城区改造。为了江北市的市容市貌和gd增长。在市委市政府的关心下。特事特办。只用了三个工作日就完成了竞标。反正符合条件的只有大开发一家。花落谁家不言自明。
巷口头已经贴上了白纸黑字的大布告。落款用的是市规划局的公章。言辞泛泛。无非是动员大家配合拆迁而已。居民们围在动迁公告前忿忿不平。但是却七嘴八舌沒个主心骨。有人说要当钉子户。有人说要集体上访。乱哄哄一片义愤填膺。谁也拿不出个建设性的意见。
动迁的不止是高土坡棚户区。连带着附近几座楼房也要拆迁。这几座楼是八十年代晨光厂如日中天之时兴建的筒子楼。专供科级干部居住的宿舍楼。卓力家就在这里。筒子楼的居民们也早就盼着拆迁了。本以为自家是楼房。补偿款可以多一些。哪知道和棚户区一样。也是每平方一千五。多一毛都沒有。
这样讨论也沒有办法。有人嚷了一句。到居委会要说法去。让韩主任给咱们撑腰。一群三姑六婆顿时涌到了居委会。正好韩主任他们去街道办事处开会去了。等了一会儿才回來。韩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家也住在这一带。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只是尽力安抚大家激愤的情绪“大家不要急。要相信组织。相信政府。一定会有妥善解决办法的。大不了我这个主任不当了。也会给大家要个说法。”
众人纷纷鼓掌。议论了一番后渐渐散去。几个和韩主任关系比较好的积极分子留了下來。打听小道消息“韩主任。街道有什么方针。”
韩主任无奈地说“我也不清楚。刚才街道找我们开会。传达的内容和动迁公告上是一样的。”
一帮妇女们只得默默离开。回到家后连晚饭也沒心思做了。到处串门打听消息。商量怎么应对。
刘子光也回到家里。老爸老妈神情有些落寞。晚饭还沒动。他们家是暂时不用愁了。本來就决定年底搬新房的。可是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就这样拆了。总共才给几万块的安置费。这笔账怎么算怎么亏啊。
“唉。要是早年厂里领导下狠心。集资建房就好了。都盖成楼房。也不会拆的这么便宜。”老妈叹气说。
“算了吧。那几栋宿舍楼还是说拆就拆。电视上说。外地才建了五六年的楼房都照样拆迁卖地呢。”老爸说。
“小光。你看看能不能找熟人打听一下。还有沒有其他政策。这个拆迁价也太低了。本來至少还有个地方趴着。房子破点就破点吧。好歹是自己家。现在拆迁了连房子都租不起。高土坡这么多人家可怎么办啊。”老妈说。
刘子光也沒办法。同行是冤家。大开发和至诚集团可沒什么交情。他只能说“我想想办法吧。”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刘子光周文家拜访。开门的刘晓静。见是老同学來了赶紧让进屋里。倒茶削苹果。刘子光注意到刘晓静的气色比以前好了不少。脸色红润。荣光焕发。身上也穿了名牌衣服。整个人的气度比以往显得高贵了许多。
这人当了官就是不一样啊。连老婆都跟着精神起來了。刘晓静说“來找周文的吧。唉。别说是你找他了。就是我现在想找他都不容易。天天一大早就上班去。半夜里才回家。上床就着。这个家都快变成旅馆了。”
话虽这样说。刘晓静脸上却有一种炫耀的表情。市长秘书嘛。忙一些是正常的。越忙表示领导越重视嘛。
“这样啊。他手机号多少。原來的号码停机了。”刘子光问道。
刘晓静报了一个数字。然后说“也就是老同学你。我告诉你号码。这些天找周文的人太多了。他不得不换了手机号码。不过你也别打。打了也沒用。八成是在开会。”
刘子光不信。当即拨通了周文的号码。果然被转到了秘书台。他沒办法。站起來要告辞。刘晓静也站起來说“再坐一会吧。”话虽这样说。脸上却是送客的表情。
刘子光摇摇头要出门。忽然刘晓静又说“你找周文是打听拆迁的事情吧。这事我听说了一些。高土坡旧城改造项目是李书记亲自挂帅督办的。听说动迁力度将会很大。反正你现在也不缺钱。赶紧搬了吧。这是为你好。”
刘子光点点头“谢了。”
回到高土坡。刘子光赫然发现巷口头原來的一家小超市已经开始搬迁了。几辆大卡车将货物和货架子一扫而空。门头大牌子也拆了下來。几个男子将一块竖长的木牌子挂在了门口。上面白底黑字临江cbd项目动迁办公室。
那几个人刘子光认识。是街道的几个小干部。以前办幼儿园的时候打过交道。于是刘子光便上前搭话“马科长。牛科长。忙着呢。”
两人见是刘子光。说“刘经理回來了。正想找你说事呢。”
“啥事。说吧。”
“是这样的。区里下了指示。让咱们街道干部深入到动迁第一线。动员一切积极分子。配合拆迁。刘经理人头广。帮我们说说吧。早搬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