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宫宴上, 文锦翁主敬献了数十牛车的棉花于天子,讲述了棉花的用处,种植,以及在闽越庄子里几百亩的棉花田。
天子当场令大司农及下属官吏验看棉花。
大司农等人看过用棉花做成的衣物, 问过所需财帛后,几乎是颤抖着双手, 眼中含着泪水, 跟天子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陛下,有了此物后,从此天下百姓冬日可不再遭严寒, 边关将士将再无三成以上皆因冻伤而亡,尚飨永吉,兆民之望,祚于汉家, 永绥四海。”
刘彻尽管早已经亲眼见识过棉花,更是知晓这种可以织成布匹,替代毛皮的东西, 将会给汉室江山带来怎样的惊天巨变, 此刻的欣喜跟骄傲仍然喷薄而出, “文锦如此功勋,功在社稷万民, 为宗室典范, 朕心甚慰。”
天子如此表彰, 哪怕是天大的功劳,此刻也当叩拜谢恩。
苏碧曦下跪行礼,肃然道“文锦承蒙汉室厚恩,得封翁主,未有寸功,实有愧焉。夙兴夜寐,未敢稍怠。棉花此物,乃是从西域传入,文锦召集工匠农人,改良而得。今匈奴袭边,北有朝鲜,南有百越,正是内忧外患之时。文锦不敢表功,愿将闽越植有棉花之田庄,悉数献于陛下,愿汉室江山永固,永绥天极。”
石破天惊。
文锦翁主竟然把这么一座活生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直接献给了陛下。
她可知晓光是凭着棉花可以保暖,每年将士们都不可能不需要此物,朝廷将捧着军费直接给她。
她可知晓,光是她手上的棉花庄子,将给她带来多少收益
大司农心里也是不敢置信,但是文锦翁主已经说出了此话,他此时不把此事坐实了,才是蠢,“陛下,文锦翁主心怀天下,当有重赏。”
大司农都发话了,他的属官们一拥而上,纷纷出言。
能够有份参加元宵宫宴的人,都不是蠢人,文锦翁主这么大的功劳,陛下又有意抬举,自是也附议。
“大司农所言甚是,文锦翁主功在社稷。”
“大公无私。”
“胸怀坦荡。”
“文锦翁主理应嘉奖。”
刘彻摆摆手,勾了勾唇,“大司农,先将文锦翁主敬献的棉花制成的衣物运往边疆,解边关将士燃眉之急。文锦翁主所献之种子,尽快在长安皇庄种植。”
大司农应喏。
刘彻借着表彰苏碧曦的名头,把她唤到了近前,吩咐黄明奇,“给翁主拿手炉,把之前炖着的天麻人参乌鸡汤给翁主端来。”
苏碧曦的脸色一下就拉下来了。
自从他们说开了子嗣的事,刘彻几乎每日可着劲儿给她进补,日日盯着她喝下一大堆的汤汤水水,把苏碧曦喝得苦不堪言。
但是在元宵宫宴上,天子赐食是一种荣耀恩宠,即便是鸩酒都得毫不犹豫地喝下去,何况仅仅是补汤而已。
黄明奇也不用别人,亲自端着刘彻昨日就吩咐熬着的羹汤,来到了苏碧曦的坐席旁,“翁主。”
苏碧曦脸色发黑,悄悄瞪了刘彻一眼,不得不谢恩,咬牙把喝到要吐了的乌鸡汤喝了下去。
好在苏碧曦出了这么大一个风头,前来敬酒恭贺的百官宗室络绎不绝,就是苏碧曦修为深厚,还能撑下去。
田蚡今日穿着大朝服,衣冠楚楚,锦袍广袖,笑着走来,“翁主好气魄,这么一座金山,举手就献了出去,某佩服之至。某蒙陛下赐婚,纳采之礼,还望翁主能够莅临。”
汉室的婚礼遵循周礼,要行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
像诸侯王嫁女,一般从纳彩到最后亲迎,很有可能要走上一年以上的礼节。
苏碧曦象征性地恭喜了田蚡一句,婉言拒绝,“武安侯大喜,按理臣女自是要去凑这个热闹的。
只是武安侯也知道,臣女身为太皇太后外孙女,外王母薨逝,臣女自是要守孝一年。红白喜事相冲,不好去给武安侯添麻烦。待臣女出了孝期,自去武安侯婚宴上,讨杯喜酒喝。”
田蚡笑着应下,脸上神色莫名。
此一年,皇后陈阿娇因为在太皇太后孝期有不敬之举,被天子废黜,迁入长门宫。
已经前往封地的馆陶大长公主呈上了请罪上疏。
朝中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窦氏已然随着太皇太后的薨逝失势,曾经盛极一时的窦氏没落了。
偏偏出了个意外。
窦太主馆陶大长公主义女文锦翁主敬献了棉花之后,大司农几乎是想插上翅膀,把所有已经制好的棉衣送往边疆。
将作大匠所属的所有匠人,大司农甚至把属下的太仓,均输、平准、都内等所有官员奴仆都挪了过来,连夜赶制棉衣。
文锦翁主不仅把闽越所属棉花庄子的文书账册一应交给了大司农王恢,连同所有的翁主府奴婢也借给了王恢,用来赶制棉衣。
文锦翁主作为得到陛下称赞的宗室表率,都做到了如此地步,长安列侯诸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