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被你们杀死的府卫, 已经陪伴了我一年。我晨间与他们一并操练,闲暇与他们一并玩耍, 到庄子里与他们种地除草。他们俱是父母都在, 下有妻儿, 活生生的人”苏碧曦眼中就像是有一团火焰,恨不得把眼前的人都一把火焚烧殆尽, “你兄弟的命是命, 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废了你,废了你的兄弟,你们恨我, 你们的家眷恨我, 那些死了残了的府卫, 他们就没有家眷, 他们的亲人好友就不恨你们,就不想把你们千刀万剐了吗”
她身上的冰冷让领头人惊骇得全身发颤,脸色冰冷地看着浑身血污的汉子,“若是你不开口, 你说我能不能查到你是何人,能不能查到你们所有人的亲眷你说我敢不敢把你们的父母全部赶到乞丐棚子里, 把你们的成年男丁全都卖到黑煤窑, 把你们的幼儿卖到南风馆,把你们的妻女全都送去最下贱的窑子里去”
地牢中所有人都被苏碧曦话中的狠辣惊得面无人色, 觉得这阴冷冰寒的地牢简直像个冰窟窿一样让人浑身毫毛都在发颤, 只有那个披着火狐狸毛斗篷的女郎神色淡然, 仿佛方才只是说今日天气不错一般。
“你这个毒妇你会遭报应的”谁能受得了自己的亲眷被如此恶毒地处置,领头人口中布巾已被取下,此刻真是恨不得手撕了眼前的苏碧曦。
“难道被你们杀了,被你们弄残了的人,他们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孩子就能得了什么好下场”苏碧曦冷笑一声,“莫非你们就是人上之人,天生比他们更尊贵,你们的命比他们更值钱吗你还知道在这里骂我毒妇,死去的那些人,要去哪里哭他们的亲眷”
领头人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可怕,“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他们罪不至死”
苏碧曦却忽然笑了起来,“莫说你们要杀我,杀人者人恒杀之。再者,我并没有杀一人,他们都还好好地被关在地牢里。但是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便不能保证他们的性命了。”
领头人知道苏碧曦的身份,在知道苏碧曦身上的修为之后,更是对她有着极深的忌惮,丝毫不怀疑她能够做到她所说的一切。
他还尚在犹豫,苏碧曦已经一脸阴鸷地让带来了他的一个兄弟,“一息之内,你不开口,便切下他的一根手指。这位侠士,我性子不好。你这位兄弟只有十根手指,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么多时候来思量了。”
“叶楚,切”苏碧曦看向翁主府的侍卫长,毫无迟疑地开口。
叶楚根本没有丝毫等待,地牢里瞬间便响起了汉子的痛呼声。
领头人亲眼看见自己兄弟被切下一根手指,心头大骇,哪里还敢犹豫,立时便点了点头,眼神流露出祈求,便服软道“你想知道什么,都问吧。只有一条,我的兄弟们,活着的,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这个杀星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只求能够放过自己的兄弟们跟家眷,已经是万幸了。
“现下到处在造桥铺路,这些苦役还是很需要人手的”苏碧曦漫不经心,语声平淡地道,“是什么人让你们来杀我的别说你不知道,以你们提前箭矢都备好了的架势,可不是那般有勇无谋之辈。”
且不说武器本来就是朝廷明令禁止之物,箭矢更是一旦被拿到实证,轻则发配边疆,重则死刑的武器。
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准备那么多凶兵利器干什么,放在家里兀自赏玩吗
这个理由说出去,只怕连鬼都不会信。
领头人也没打算再隐瞒什么,“出钱的是洛城闾的卓府的一个老妪。她遮掩了行踪,一路上绕了很多圈子。只是我们在长安城根深日久,哪里是她能够摔掉的。”
地牢里不过几个人,此刻感觉在这寒冬腊月里,衣襟都被冷汗浸得湿透了,心下一阵又一阵地发寒。
卓府现在住的是翁主的亲生兄长一家,跟翁主是再亲不过的血脉了。竟然是卓府要杀了翁主,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能让卓府做出这种事。
苏碧曦衣袖里面的手紧紧攒了起来,脸色惨白,低声继续问道“卓府即便是有财帛,初来乍到,也寻不到你们这样神通广大的侠士。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她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卓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血脉相连的亲人,卓文华从小就疼她,她第一次出嫁是卓王孙趁着卓文华去西域行商,才把她发嫁出去。
卓文华一回来,在她的丈夫去后不久就把她接了回来。
而第二次,她跟司马相如私奔,卓文华也觉得只要是她看上的,便是好的。
她现在一力从商,开辟商路,经营茶叶,在边关屯田,卓文华也是毫无怨言地帮她。
杨氏嫁到卓氏已经近十年,一直待她极好。
十年,即便是养了一条狗,都有感情了。
何况杨氏生了一双儿女,俱是跟她亲,她看着他们长大,听他们叫她姑母。
无论是卓文华还是杨氏,任何一个人做下此事,都是在她心上重重插了一刀。
“淮南王于我们兄弟有恩,此番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