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未曾说话的秦老接着站起来, 审判长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他的资历都远不及秦老, “我参与制定了华国法律的修正不下数十次, 对各国法律也有所了解, 略知人类自有法律以来的成文法典,却从未在任何一部法律里面看见过, 非执法人员的受害者, 可以肆意对无辜者滥用私刑,甚至谋夺性命。”
秦老忽然朝着陈傅良深深鞠躬,“你幼时未得到父母亲人, 执法机关, 司法机关的应有保护, 这个社会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若要追责, 整个华国政府,执法机关,立法机关,司法机关, 都无可避免地站在审判台下,为他们的失职无能, 为他们的玩忽职守, 为他们的尸餐素位付出代价。并且,这个追诉期, 应该定位无限期。一个国家, 一个民族, 一个社会,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他们尚未成年的孩子。这是人类根植于血脉,来源于基因的天性和本能,是人类延续的根本。倘若一个民族,这个国家,对于年幼孩子受到侵害视若无睹,稀松平常,那这个没有良知,丧失人性的民族,必将人人自危,倾巢之下必无完卵,必将遭到灭亡的未来。对年幼孩子伸出罪恶双手的恶徒,定要惩治得毫不留情,定要受到世界上最残忍的刑罚,方能使得这些恶徒知道他们犯下了何等的暴行,方能警惕那些心有歹意的后来者,方能给那些受到伤害的孩子们以应有的公理和正义。”
他再看着陈傅良瑟缩不语的父母,紧皱着眉头,语气严厉地道“作为父母亲人,是孩子的第一监护人,是孩子的天然保护人。如果他们没有尽到应有的义务和责任,社区和政府,应负担起监督和督促的责任,甚至剥夺他们的监护权。这个世界上,不仅有不配称之为人的畜生,更有的是没有资格成为父母,却滥用父母权力的败类。”
“但是”两鬓已经斑白的唐老缓缓从位子上站起,“孟德斯鸠说过,公民的自由,依靠的是审慎合理的刑法,而不是靠着复仇者的利剑,而不是受害者的怒火,而不是好似丧失神智的滥杀无辜。生而为人,拥有生命,人身,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等为人的权利。其中最基本的,就是人的生命权,不受他人侵害的权利。如果一个受害者可以随意向加害者复仇,甚至因为遭受过伤害,就肆无忌惮地加害其他无辜者。那岂不是说,被偷盗者,就可以偷盗他人;被打者,可以殴打他人;被残疾者,可以砍断他人的手脚;死难者的家属,可以杀死他人。谁给他们这样的权利谁能保证他们伤害的不是无辜者谁能保证他们的伤害一定合理适度谁能保证他们复仇过后,就会就此收手天下人负了你,所以你就要灭了天下,这种视天下为儿戏,视伦理道德为无物,视人命如草芥,荒谬绝伦的想法,竟然堂而皇之地被辩方律师认为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唐老指着世纪辩护团,一字一顿,痛心疾首道“你们难道忘记东京地铁毒气案,13人死亡,约5500人中毒,1036人住院治疗的惨状,忘记了变态杀人魔杰弗瑞 戴默绑架,杀人,奸尸,而后吃人,遇害者多大数十人的惨剧,巴黎和尼斯的火车站爆炸案,爆炸声仍犹在耳,断臂残肢,血流满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些人,谁不是认为自己有决定他人生命的权利,谁不是认为自己在替天行道,谁不是认为自己可以决定整个世界的命运”
“如今,整个华国,整个世界,多少人在看着我们审判这个案子,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案子的结果,多少无知的孩子在看着我们这群人,多少心怀不轨的人看着我们的审判。审判长,诸位法官,各位,我们如今做出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为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都将被有心人奉为先例,都将为我们的孩子所铭记。诸位,两位死者,孟照南挨了12枪。孟观远,一个仅仅四岁的孩子,竟然被强暴,杀害,甚至还被奸尸他们的鲜血还未凝干,他们的眼睛还没有闭上,他们的痛呼声还历历在目,他们的亡魂在看着我们,看着我们给他们一个公道”
“审判长,辩方要求发言”黄律师眼看局面将要转向不可控制的一方,连忙申辩道,“诸位,被告承认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罪责,也没有为其罪责辩解的意思。我们只是恳请各位思量,那只是一个尚未满18周岁的孩子,犯案时甚至只有15岁。他还有着无限的未来,和忏悔的认知。我们真得要如此对待一个如此年幼的孩子吗在全华国,全世界的眼前,亲手判处一个孩子死刑,这跟亲手杀了一个孩子有什么区别诸位,这样的我们,在外人眼里,在我们的孩子眼里,难道就不是一个杀人犯了吗”
尹律师“诸位,我方是废除死刑的坚决拥护者,正是因为持有这一观点,方自始至终站在这里,为被告辩护。死刑,早就应该被现代文明社会所废除,不过是持续又一轮的暴力而已。死刑,这一从原始社会就流传下来的刑罚,至少有以下十大原因,应该被废除。”
“第一,死刑,毫无疑问是道德伪善。夺去他人生命的权利,毫无疑问应该受到重罚。但是,如果我们同意,杀人是违法的,那么,同样是杀人的死刑,为何就是合法了呢这样自相矛盾的逻辑,何以能够在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中,继续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