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3 / 5)

循循 伊人睽睽 11022 字 10个月前

什么战场会有这种习惯”

江鹭平静道“有朋友死了,尸体要烧掉。我想抢过来,对面人太多了,我这边只有自己一个人。我得抢时间,得计时,得算好每一种可能我只要算错一次时间,就会害得我的朋友尸骨无存。”

姜循怔然。

她抬头看他“你爹让你上战场杀海寇吗你爹没给你多派兵士”

江鹭不想多说“算是吧。”

他垂下脸,压抑着自己手指的颤动,睫毛微微跳

身体的记忆难以控制,肌肉的痛意刻骨铭心。

那一年,江鹭为了夺回凉城那些将士的尸体,和朝廷周旋、和阿鲁国周旋他一具具尸体去搬,他一个个人去找。

他在昏昏漠海中翻遍尸骨,每一次看到死人,他都又怕又恨。血路漫长不见归途,他走不下去,他却必须走下去。所有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了。南康王一天十二道信要他回去,凉城的罪在朝廷邸报里一天比一天严重。江鹭徘徊在凉城,宛如傀儡僵尸,不知何去何从。

直到在晨曦中的乱葬岗中,他救下了段枫,段枫还有一口气。江鹭那时候的欣喜若狂,绝望与欢喜,要如何诉说

姜循不冷不热道“你爹真是狠心。”

江鹭回过神。

他低头看她。

姜循一边用纱布为他束住伤口,一边凉声“你爹对你一向狠。不管你吃多少苦,他都觉得只要你能成为顶天立地好儿郎,都是应该的。”

江鹭怔怔看她。

她语气像是为他抱不平

可姜循怎会为他抱不平呢以前那些关心不都是假的,不都是做戏吗

循不经意抬头,见到他正低头看着她。

二人目光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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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目依然清润,带抹凌厉之色。他春水般的眼眸中,那股敌意却褪了。他看她的眼神,隔着一重火一重雾,濛濛无比像是春日的晨曦,雨天的嫩芽。

姜循心间一跳。

她不合时宜地想到当年,她蒙着眼为他上药,被他的手指握住。那时的紧张,与此时

江鹭轻声“要换胸膛了吧”

姜循咬起唇,轻轻应了声。

他便扯起袍衫,拢住肩头,好像怕多露出一点肌肤

姜循不甘自己的恍惚,心口生出一点带着遗憾的叹息感。

她继续为他上药,药膏擦到掌心,她在他心口轻轻推拿。药膏有些烫,她掌心却冰凉,推拿间,他心跳跳得厉害。但他本人一动不动,低头盘坐,宛如洁白圣子。

空气燥热。

气氛尴尬。

二人眼观鼻鼻观心,屏蔽多余情绪,专注于上药。

姜循余光看到小世子修长脖颈,颈上微滚的喉结。

她手指生汗。

她忍不住心里埋怨江鹭真是一个麻烦的人。

如果江鹭可以用一个吻,一张床来解决,那便好了。

如果他沉迷于她的美色,他对旧情忿忿难平,他对她念念不忘她都可以用那段旧情做文章,将他骗上榻,让他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不得不为她办事。

可惜他不是。

他是高山上的明月,暗夜中的白鹭。

旧情难平,他却无意和她多纠缠,甚至想躲着她

为什么呢

因为“高洁”吗

高洁的人,都这么的讨人厌吗

姜循手下用力,按压伤口间,再次扯动他的伤势。但他一言不发,只心跳加速一分,姜循回过神,放轻动作时,心中不禁浮起一丝古怪的不平之意。

今夜走神的次数太多了。

循循啊,这不应该是你。

静下来的姜循,贴着江鹭的身,她垂首偏脸间,玉白簪子摇摇欲坠,江鹭盯着她那根快要掉下的玉簪。

姜循轻声“我在东京有些朋友,有些势力。和我合作的话,像今夜这种被人追逐的戏码,应该会少很多。”

江鹭眉心一跳。

姜循手指清清凉凉,抵在他心口。她缓缓抬脸,眼睛却垂下,留给他余地“我想要的其实没你以为的那么复杂”

他起身便要走。

姜循按住他手,朝前迎一步。她快要贴上他敞开衣襟的胸膛,他看到她抬起眼,目有哀求“阿鹭,别走。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章淞死了,主考官空下来,盯着的人好多。与其让给别人,为什么我们不合作呢

“你不是想让段枫进枢密院吗主考官不是自己人,你的这位门客,怎么登上合适官位如今陛下不理事,朝中大事都是太子和大臣们

一起决策登科后的才子们何去何从,若有人帮忙说话,那就简单很多了。”

江鹭半晌,冷眼看她“你知道我今夜在做什么。在马车出来时,你就想好了。你如何能知道你对开封府很熟”

他好敏锐,好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