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年轻而清寂的郎君声音“怎么死得人不知鬼不觉派杀手,遣刺客还是想办法放一把火,烧死他”
章淞猛地回头,看到横梁上跳下一位郎君。
那人风神秀慧,眸若点漆,金玉其身。
章淞脸上肌肉颤抖,反应过来后瞬间要张口呼救,却见江鹭手一抬,一股劲力朝自己冲撞而来。
章淞被冲得撞到檀木桌边,一口气喘不上来,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朝他走来的江鹭。
江鹭扣住了他脖颈,垂下眼看他“我有几句话和你说,章侍郎莫要大呼小叫,否则我也很想杀你。”
未及弱冠的小世子说话平静面皮文弱,只是扣着他咽喉的手用力。江鹭就那么看过去,章淞才恍恍惚惚想起来
南康王也是军功
累累啊。南康王的儿子,功夫又岂会差
章淞目光浑浊,闷闷点了头。
章淞哑穴被解开。
他是六旬老人,心里知道喊救命没用,宫人救他可能不如世子杀他更快。
但他想他未必危险这是禁苑,这是太子的宴席上。江鹭岂敢杀人
章淞慢慢平静下来,沙哑着声音“真没想到,南康王不把你留在江南杀海寇,反而把你送去凉城。南康王不会和边北大军有什么交易吧朝廷最忌讳这些武将勾结了。”
他暗自威胁江鹭。
江鹭却不在意。
江鹭看着桌上笔墨未干的弹劾书,若有所思“凉城和谈果然有诈,是吗”
章淞立即“谁说的朝政大务,岂容你黄口小儿胡乱揣测”
江鹭置若罔闻“害死将士们的人,凉城烧的那把火,有你一份力”
章淞“胡言乱语他们自己失误,引敌寇入城,最后和敌人同归于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介文臣,那些打仗的武夫又从来不信任我,我能做什么”
他慷慨激昂掷地有声,腰杆重新挺直。可惜他年事已高,面孔已经涨红,却还是佝偻着背。
章淞“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世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也想误会,我还给了你机会,”江鹭看他,“我在梁上等了半天,你开始写一封弹劾书。你写到一半便苦闷,觉得弹劾作用不大。章侍郎,你想要我死。只要我死了,就没有人去查那些事了,对不对”
章淞嘲弄嗤笑。
他道“那你错了我背后的人,是太子殿下。凉城事没有冤屈当年太子靠着此桩事获得圣心,打压了大皇子太子殿下是胜利者,你想和太子为敌”
江鹭睫毛轻轻一颤。
但他很冷静。
正如他爹希望的那样,他确实在战场上磨砺出了“不动心”。
唯有不动心,方可眼观八方,永立不败之地。无数故人的血肉换来他的醒悟,他哪有资格冲动易怒,被章淞轻易所激呢
当年事
大皇子本就主和,凉城也做好了和阿鲁国联姻的准备。但是那场火依然烧下来了。
那场火后,大魏兵力半颓,当朝太子殿下向上奏疏,提议献出凉城,好平息阿鲁国的怒火。
章淞开始游说,说自己的不容易,说朝堂这碗水的浑浊,说凉城当年事的不重要“小世子,如我猜的不错,你当年隐姓埋名到凉城,便是不希望世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真实身份太敏感,你不适合碰凉城。大魏和阿鲁国和谈,是两国大事,你不要为一己之私,害两国百姓一起受难”
江鹭忽而抬头。
江鹭道“不,你不是太子殿下的人。”
章淞“我怎么不是”
江鹭“你若是太子殿下的人,当你发现我以前出现在当年凉城
中,你的第一反应,会是向太子汇报告密,让太子想办法解决我这个难题。我是南康世子,我的身份对你来说很棘手,只有太子有法子对付我。
“但你没有禀告太子。你试图用自己的手段解决我。
“你虽不是太子殿下的人,但你一定是当年凉城事的得益者。你一定踩着尸骨向上爬,不然你不会这么畏惧我,不会我一出现,你就知道我在查什么。
“章淞,你心中有鬼。”
江鹭一边说,一边抬起眼睛。
章淞几次试图插话,都打断不了。章淞最后面色难看,望着江鹭抬起来的眼睛。那是怎样的眼神adashadash
一汪静水被滴入一滴血,血水汩汩沸腾,一点点晕染整双眼睛,平静被狂烈压住,疯狂的情绪向上溢出,流出水面aheiahei
砰”
章淞喉咙再次被掐住。
他碰倒了桌上的酒壶,酒水淅淅沥沥沿着桌木流,老臣的腰磕在桌木边缘快要断裂。但更害怕的,是脖颈上的威胁。因江鹭在一点点收力,分明要掐死他
江鹭“说。”
章淞“说、说、说什么”
江鹭“同伙有谁,你做过些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