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道“那我先下,我等下帮他在下面接你。”
“谢谢。”
季听说完,往下俯身,谭宇程人高,举手轻而易举地接住季听下坠的身子,男生身上淡淡的香皂味传来,脸颊肌肤与他轻擦而过,来不及反应,她已经被放下去了。季听肩膀上的书包滑落,她抬手理了下,转身想去帮忙。
谭宇程已经接住了舒筱,舒筱宛如一只受惊的猫,他们在那一瞬间眼睛是对上的。
季听也在那一刻,听到了风的声音。
轻轻诉说着
夏日的糖果有多甜。
后来,班上换座位,季听跟谭宇程成为同桌,舒筱成为他们的前桌,也不知何时,谭宇程会卷着舒筱的发尾把玩,睡着了手臂搭在后脑勺,舒筱会偷偷摸摸转身从他手臂下扯走他的试卷,他会抬起手臂,让她拿走。
那种无声的亲密感。
是季听当他同桌两年都不可能发生的。
舒筱的父母在高三的时候婚姻已经形同虚设,舒筱踏入父母即将离婚的阴影,她亦不知何去何从,家长会时她母亲带着点儿趾高气扬而来,一副墨镜一戴,生人勿进。
家长们没人靠近她。
谭宇程的母亲肖曦反而与季听的母亲邱丹聊上,两个人同是学会计出身,话题一聊起来没完没了,随后父母两家开始走动。
季听偶尔会被拉到谭家做客。
高考完填志愿等录取通知书,舒筱几乎没有出现在南安,也没有在任何同学那儿出现,最后一次出现是一个清晨。
季听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听见外面的雨声,噼里啪啦地落在窗台上,她跪在床上往外看,本意是看雨,却看到谭宇程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中,身上穿着黑色的运动外套,拽着舒筱的手腕,舒筱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裙子。
在雨中,与他对视。
隔着远,季听听不到对话,耳边全是雨声,她看到舒筱甩开谭宇程的手,谭宇程再次握住她的,依旧被甩开。
挣扎间,舒筱打掉谭宇程的雨伞。
雨水顷刻间落在他们的身上,舒筱仰头不知说了什么,谭宇程眯着眼睛,于巷子中,有些冷酷,后从隔壁的院子里,舒筱的母亲走出来,撑着伞站在那儿喊舒筱。
雨声不小。
季听仿佛能感觉到舒筱母亲喊她时的语气,舒筱转身往院子里跑,在院门口回头看谭宇程,雨水中,季听隐隐约约听见了她说的话。
“你走吧,我不会再回来了。”
谭宇程握着伞柄的手背被雨水打湿,上面青筋冒起,少年的脉络清晰且张力十足,他后来走了,隔壁的门也关上了。
那把黑伞他也带走了,即使他一直没撑。
再后来。
季听先去的京市,谭宇程迟迟没到学校报到,季听也从龙空的嘴里得知,舒筱没有参加高考,她骗了谭宇程。
而舒筱很快也出国了,她把谭宇程丢下了。
直到开学。
谭宇程才跟傅延姗姗来迟抵达京大。
上了大学后。
季听从龙空嘴里知道了更多细节,那些她不曾注意的以及他们那一圈玩在一起的男生默认的舒筱与谭宇程那一对。
那被调侃成的一对,没有如愿地上一所大学,而是分隔两地,不再联系。
这时间很长。
九年的岁月。
季听回了神。
吊灯反射出光芒,有着碎钻的弧度,她坐直身子,走去倒了一杯水,晚上吃的日料最后的芝士虾很咸,很腻。
她站在桌前按着手机,点进谭宇程的朋友圈。
还是只有一条新店开业的链接,头像黑色,朋友圈封面也带着黑。
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句话仍在。
之前于希猜测过他这句话,是觉得等待得足够久了,已经熬过那么几年时间,要开启新篇章的意思嘛。
好像是有这意思。
又没有。
季听望着他头像一会儿。
不知道为何有种预感,她放下手机跟杯子,拐进洗手间洗手,重新补了妆,接着出门,她晚上喝了清酒,不能开车,只能叫网约车。
不一会儿,网约车停在一家俱乐部的门口。
季听搭乘电梯,一路来到三楼的私人酒吧,推门进去,里面播放着轻音乐,季听越过人群,一眼在黑曜色的吧台看到那抹高大身影。
季听穿过去,来到他身侧,拉了高脚椅坐下。
谭宇程一身黑色,衬衫西裤,领口微敞,端着酒准备喝,听见动静,偏头看去,季听抬眸,与他视线对上,“喝酒也不叫我。”
谭宇程端着酒杯,骨节分明,定定看她几秒,眉梢微挑,“你平时也不爱喝。”
季听笑笑,屈指在桌上敲了下,小哥上前,问她要什么。
季听要了一杯悬溺,跟谭宇程手里那杯一样。
高脚椅对季听来说微高,脚得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