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关生的日记。
他微微蹙眉,翻开了第一页。
2002年1月16日
我独自前往义仙山。
段湮一愣。
他清楚地记得,之前看到的前面半句是“疯子被杀”。
日记的内容变了。
难道是因为他改变了疯爷的结局吗
他盯着那句话,陷入沉默,缓缓翻开第二页。
2002年1月17日
万人坑,它们来了。
窗外忽地钻进来一股阴风。
凉意顺着他的胳膊缓缓往上爬,就像小孩冰凉的手一样,顺着搭上他的后脖颈。
似有若无的焚香味幽幽传来。
段湮余光一瞥,就见门下的缝隙里透出走廊的光,光影晃动。
走廊外很快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段湮听着声音往左边去,很快开门声响起,似乎是疯爷的房间。
段湮眯了眯眼,随手将短刀藏在后腰,敲了敲疯爷房间的门。
门应声而开,里面站着四五个人。看见段湮的瞬间,他们都是一愣。
段湮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
屋里几个人跟段湮打过招呼,很快安静下来,看向疯爷。
疯爷坐在椅子上,点着一根烟“说说吧,关生是怎么回事”
人堆中一个长相不起眼的微胖男人往前站了站。
这人叫胡昊,那天便是他发现关生不见,给疯爷打去了电话。
五天前,胡昊和狼牙一起来到义仙山附近的村子,找了一户民宿住下,和关生汇合。
胡昊性子闲不住,总想着找他唠嗑说话,但关生这人性子冷淡,经常不搭话,就让胡昊十分不爽。
前几天还算相安无事,直到三天前的晚上,胡昊再次到关生房间敲门,却发现关生已经走了。
电话联系不上,房间里只有一堆七零八落的衣服和压缩饼干。那些重要的钱包和绳索工具什么的,都不见了。
这下子胡昊彻底恼了,一个道上混的,出来之后吃独食,真是不讲道义。
他坐在民宿骂了关生一整个下午,直到晚上他顺了气,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只带装备,不带食物,甚至连衣服也扔下,这一旦进了山,可就没有活路了。
胡昊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便赶忙给疯爷打去了电话。
回忆起那天的事,他皱起眉头,五官都挤在一起,老气横秋叹了口气。
“疯爷,不是我说,您这找的什么人呐天天拉着脸就算了,半天滋不出个屁”
说起来关生,胡昊有一肚子怨气,絮絮叨叨埋怨起来。
段湮沉默听着,抿了抿唇。
以他对关生的了解,他虽然性子寡淡,但绝不会单独行动,除非是出了大事。
他跟关生认识时间不长,这个人说来奇怪,虽然跟队的确没规矩,但他就像是个还俗的和尚,七斋八戒规矩很多,人又寡言。
胡昊这种大大咧咧性格,看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俩人确实处不到一起去。
疯爷皱了皱眉,目光扫过众人“有别人见过他吗”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他们跟关生都不熟,而且这个人总独来独往,也不怎么说话。
疯爷眉头紧锁,心下不安。
之前他跟关生合作过几次,关生并非临时变卦的人。走的这么匆忙,应该出了什么事。
“疯爷,这山还上吗”胡昊弱弱开口。
“上,这两天准备准备,后天上山。”
疯爷斩钉截铁拍了板。
今晚几人算是正式汇合,混了个脸熟,很快各自回屋休息。
房间里便只剩下三人。
眼看着别人都走了,胡昊胖胖的身体猛地一把抱住段湮。
“我湮哥你怎么来了”
段湮微微一笑“来长长见识,以后继承疯爷衣钵。”
胡昊咧嘴笑得十分灿烂,抓着他不撒手。
他跟段湮从十来岁就认识,那时候,胡昊来疯爷店里当伙计。段湮写作业,他就在旁边打游戏。
他脑子鬼精,嘴又甜,加上疯爷的指点,生意上的事很快就上手。直到后来,开始跟着疯爷出门猎石。
不过
段湮看着他,嘴唇微动。
不光疯爷死于秦岭,胡昊也那场爆炸中成了植物人。
三年的时间,他眼睁睁看着胡昊躺在icu,浑身插满了管子。从一个二百斤的胖子,瘦成了皮包骨的模样。
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
疯爷清了清嗓子,打断两人寒暄,拧起眉头,神情罕见地有些严肃“关生房间钥匙在你这儿”
“在我这儿。”胡昊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
“走吧,去看看。”
三人拿着钥匙打开了关生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