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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宓在“一介武夫”的赵云这里,就感受到了这次出使的艰难
倒不是赵云有多么巧舌如簧,而是楚国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要劝说优势一方面停止进攻,无非是从两方面出发,一是道义、二是实力,也就是强调己方没有想象中那么弱,为对方分析局势,令对方感受到“不划算”。
而道义方面的说服,也包含两方面,一是令对方担心,无道之战会影响民心向背、以及名士的看法,二是针对将领与首脑本人,激发对方的羞耻心。
然而现在楚军一个个咬死了是益州要“灭楚”,无论秦宓怎么说,对方都没有丝毫赧然也的确不需要赧然,反正楚国百姓都相信自卫还击的说法,并且楚军也坚信,自己是在救民于水火
即便是再有脑子的高级将领、谋士,最多也只是心里知道楚国在开战理由上在扯谎,但心里也都相信百姓生活会更好这一点。
民心要多稳、有多稳,并且指望他们有道德上的亏欠感是不可能的总不能是指望对方同情刘璋吧
至于天下名士对楚国的看法
楚国的礼部,现在也大势已成,一众“楚生”战斗力绝对不比任何儒生低,楚王本身又有诸多义举、壮举护体,诋毁楚国的名士也并非没有,然而互相攻讦便是,根本无法形成什么决定性的反楚浪潮。
如果说是影响人才来投,那就更是无稽之谈论人才,有比楚国更能“吸”的吗
只要从民间到官吏、将领,到认为自己无比正确,楚国就完全不需要“道义”,颇有老子所说的“大音希声、大道无形”的气派。
因此秦宓只能从令对方认为“不划算”的方面,来进行说服
然而这同样有个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不论楚国的将领心里怎么想,人家口头上从来都是宣扬益州十分强大、意图灭楚,所以才先下手为强。
如此一来,秦宓还怎么证明益州强大
论吹嘘益州、吹嘘刘璋,秦宓不得不道个“服”字,想要将益州吹的更强也着实不容易
总不能力求向对方证明,蜀侯有多怂、益州有多弱,以此来令楚国放弃吧
否则有多憋屈且不说,而且秦宓也明白,人家心里本来就明白得很,只是在装糊涂而已
如果刘璋真有背水一战的勇气,秦宓还能硬气些,而现在只能先以刘璋的条件,来暂时安抚住赵云,令其在自己前往金陵期间,不要继续与益州交兵。
至于能否彻底休兵,还要看秦宓前往金陵一行的结果。
赵云对此则并不买账,只言说自己有巴东的军政指挥权,除非有金陵的调令,否则没人能让他停兵。
当然,实际上赵云之前就已经准备暂时罢手,等候金陵的命令,同时观察是否有机会,否则只会先安安稳稳渡过今年的收获季以及冬天,趁此机会也彻底安抚巴东地区再说
只是赵云无论如何打算,都没必要对秦宓承诺什么。
不过对于秦宓要前往金陵的请求,赵云倒是并不阻拦,反而派人护送
秦宓也明白,事情的关键,是在金陵一行的结果,而金陵之行的关键,恰恰是这一路的见闻。
从荆州逆流而上的向巴郡运粮有多难,秦宓之前就有些了解,只是感触并不直观。
这次从益州入楚,秦宓正是要确切的观察这些,这是比刘璋那怂货的条件,更加靠谱的谈判筹码
楚国,比益州府要强得多,唯一能够“威胁”楚国的,就是要令对方犹豫,为了益州,付出这么大的后勤压力,真的值吗
宛城一师和新野一师,从秭归出发到夔门这一路可不容易,然而从夔门出发,要去荆州那就太简单。
李白有诗云“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当然,李白的诗,向来以善于夸张修辞而闻名,仅以此似乎还不足以证明,不过北魏时候的郦道元,在水经注中同样写了“朝发白帝,暮到江陵”,这可信度就很高,只是前提是“有时”,也就是水势急缓适中的时候。
不过再怎么说,以赶路为目标的话,只要不过于懈怠,或是赶上恶劣天气,从夔门、也就是瞿塘关出发,到江陵也不会多于三天
然而如果反过来,那就不是天的事情。
南宋陆游的入蜀记,记载了他从会稽入蜀的经历,其中明确写到,九月九重阳节时候,陆游到了江陵附近的石首县,然而直到十月二十六,陆游才抵达夔州,也就是现在夔门一带。
并且最重要的是,陆游那是轻舟小船,还能够“逆水行舟”也就是可以靠船夫以及纤夫的人力航行
换成大载重运输的货船的话,难度更是陡增,甚至很多河段,只能走两侧的山道。
因为已经八月份,汛期渐过,秦宓一路也是轻舟简行,在两岸也看到了许多次楚国的运输队,甚至与楚国的运输船擦肩而过数次。
也正是因为看到,所以秦宓心里才越发没底
陆上的运输队,看规模明显是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