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舅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朝东走,国丈的东青院里静悄悄的,有一个梳着双嬛髻的妙龄少女正提着竹篮儿,在摘梅花。
刘国舅瞧见她,脸色颇有几分尴尬,“我阿爹呢”
少女笑着见了礼,“郎君用了小食,歇晌了。”
闵惟秀忍不住又看了少女一眼,早就听闻,刘国丈贪花好色,最爱一树梨花压海棠,这位娘子,八成是他的某一个妾室。
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老树皮上。
刘国舅尴尬的转过头来,看了看姜砚之,“三大王稍等,娘娘年节的时候,赏了一些好酒,我阿爹怕是小酌了几杯,就歇了。阿爹,阿爹三大王来了。”
屋子里毫无动静。
刘国舅又加重了声音,“阿爹,阿爹”
还是毫无动静。
刘国舅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姜砚之同闵惟秀,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想起来那个不好听的传闻。
黑白无常去谁家,谁家都是要死人的。
他同夫人都好好的,鸾儿嫁出去了不受影响,那不是只有他阿爹
刘国舅想着,直接冲了进去,大喊道“阿爹阿爹”
闵惟秀同姜砚之有些莫名其妙的,这刘国舅瞧上去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咋一下子就发癫了呢
果不其然,屋子里传来了一阵骂声,“嚎什么嚎,你阿爹还没有去见阎王爷呢”
刘国舅又尴尬起来,“三大王同闵五娘子来了。”
床榻上坐起了身的刘国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来了便来了,两个小辈而已,等上一会儿又何妨你这个做舅父的,这么不稳重,成何体统。”
刘国舅被训斥得低头不语,走上前去,默不作声的服侍刘国丈穿起衣衫来。
刘国丈的声音不大,也不小,院子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才又传来了声音,“进来吧。”
闵惟秀看了姜砚之一眼,看来他这个三大王,人家压根儿没有放到眼里啊
她以为她阿爹是最嚣张的了,没有想到,刘国丈不动声色的,比她爹武国公还嚣张呢
闵惟秀同姜砚之进了门,随着他以晚辈的身份拜了年,然后偷偷的打量起刘国丈来。
他身着绛红色绣丹鹤纹的长袍,端坐在那里,看上去有些不苟言笑,满头白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连一根杂乱的没有。闵惟秀敢说,光论威仪,官家都不一定比得过他。
刘国丈抿了一口茶,拨了拨茶盖,“那处宅院的事情,老夫已经知道了。只不过那些契纸时间久了,着了潮气,都烂掉了。等年节过后,老夫再让人去补了,给你送去。不过十多天的事情,可能等”
闵惟秀暗道不好,这摆明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房契在他们手中好好的,怎么可能烂掉了
刘国丈这么说,摆明了就是仗着年节的时候,衙门里没有人,刘侍卫还没有来的及去将房契换成自己个的名字,他只推说地契都烂掉了,全开封府里,谁不知道,这一整条街都是刘国丈攒下的家业。
何况官府里也有存契,他再补上那么一沓子,不是难事。
被他这么一说。他们手中的这张房契,就算再拿出来,那也是真的要变成了假的了。
原本这张房契能证明刘侍卫是被国舅府的人收买了,从刘家人的表现来看,分明是刘国丈做下的,姜砚之来要房契,他心知肚明的知晓,他用房契收买刘侍卫的事情,已经曝光了。
他来了这么一出,有恃无恐。
姜砚之给了闵惟秀一个眼神,闵惟秀立马站起身来,“夫人,惟秀的茶水不小心溅在衣衫上了,想要去整一整,不知”
刘国舅夫人笑了笑,通常这种情况下,小娘子就是要出恭,“闵五娘子请随我来。”
姜砚之无奈的笑了笑,问道“国丈说的哪里话,不过十日而已,小子年轻,别的不多,就是时间多。昨儿个夜里去上土桥饮酒,还瞧见了国丈,原应拜见,不料眨眼的功夫,就寻不着您了。这一到夜里,开封府的人便多了起来。”
刘国丈挑了挑眉,“哦你倒是好精神,遇到了那样的事,竟然还有精力去喝花酒。”
姜砚之拱了拱手,“小子也就只有年轻这么一个优点了。”
刘国丈一口恶气憋在胸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年轻了不起啊他还只有年老一个缺点呢
“老夫年纪大了,擦黑就睡,哪里去过什么上土桥,你怕是看错人了。一年到头,见不了两次面的,认错了也是常有之事。”刘国丈说着,又拨了拨茶盖。
他一把年纪了,若是同小辈置气,难免有失风度。
“国丈雄姿英伟,自是与众不同。砚之惭愧,今后定要多叨扰国丈。”姜砚之也不恼,笑着回道。
嘿嘿,正愁天天寻什么借口来发现你的破绽,这可是你自己嫌弃见面少的啊
国丈一梗,这厮怎么打蛇上棍,跟癞皮狗似的。
这厢姜砚之同国丈打